无水无粮,疫病四起。大历五年,旱情不见缓解,草木兽虫尽已食尽,邻村更有易子相食的惨象。
吾名薛潇湘家住河豫边界,背靠青山坐拥良田。在当地算得上旱涝保收,库有余粮,几年的大灾过后,族中老幼死伤离散,十有八九。阿娘甚至没挨过第一年,就撒手人寰。
听闻南方地区,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物料,我随阿爹带着所有积蓄,一路走走停停,辗转数月,来到了陈家村。
阿爹本就身体不好,前些年受了风寒,寒冬将至,肺痨愈演愈烈,能达到此处已是万幸。
在途中偶然结识一周老伯,乘坐马车,携带家眷,返乡而归。周老伯实在菩萨心肠,见我父女可怜,便一路好生接待。
阿爹从来不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痴言,自小为我请了私塾先生,故四书五经,也习得不少,不敢说出口成章,持笔成诗。寻常的文言,义理也懂得不少。
行至陈府,周老伯知我父女无依无靠,赏识我颇有文采,素有孝心,便大开慈悲,认我为侄女。
在异乡生存,最难的便是漂泊无依。如浮萍一般无处停歇安放,首先就会遭到当地人的排斥和挤兑。
有了这层族亲的关系,在陈家村我和阿爹算是彻底稳住了脚。
周老伯与阿爹性格相投,并且十分专情,一生都只有一位夫人。周老伯育有两子,大哥哥周文雍年长我一旬,为人憨厚,不善言辞,平生厌恶趋炎附势之徒。
二哥周文胤与我年纪相仿,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我们三人一起成长,不是兄妹,胜似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