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紧回头后边跟着喊,这么闹成一片。小坠子后悔没抓着,拍手搓手眼泪都急下来啦。链玉伸手把小坠子扶起,她还向四外寻兔子。链玉道:这是又跑向南边麦垄拜佛去,小坠子这方迈动脚步来个去处。这里也是个大坡子,其实一出高楼就看见这片树林高耸入云霄,阴森翠绿像是庄窠,来至切近,嗬!是个坟地。
这些姐妹再也不受那屋和院子的拘束,各寻优势地带,又兼这里草坪之地极妙,两个闹成一双似蝴蝶上下翻飞,三个对半缠成一攒,五个一簇绕成一朵鲜花。有的攀上树头,把这块寂寞之幽境立时变成彩色多端,可苦坏小芬这几个丫头,急得爬树都上不去。
玩一会是解去这几天筋骨紧,小娟叫云香在前领路。穿过这条路这个路两旁是土坑,只剩这条路没挖。
进得街看去这里两家那里三家,颇七零八落。这趟街道很直,望去有三里路。来至中街云香进得路北一个柴门。从路南小柴门出来一位老太太,也随着姐妹们走进这座柴门。后边宋巧芸站在门口指点,心里说这地方颇明眼,随想随叫殷萍翠云,这地方你看,那正南是座小庙。庙西是人家,庙东是座大坑。这坑是历来盖房用土挖的。这地方好找,门口还有座井,这门前都是两个人搂不过来的大柳树。她边指边说笑,已进得柴门。这院子很深,西边是杨柳榆槐,东边有座猪圈,猪圈后边是一棵三个人搂不过来的大槐树,不超过七尺左右。
再向里走就是一道大板打的土墙,这东半边是五尺宽一个小小秫秸勒的木架柴门,上边挂着锁。云香一看呀锁呢。后边这位太太道:给这有钥匙,这家爷四个都出去。云香去接,跟道:呦!那那那,这是路南二奶奶。老太太跟道:嗐!几年不见,香头可变的多么好看!跟大苹果一样。你妈硬朗?
香头笑道:我妈咬礓石嘎叽嘎叭的。二奶奶您怎样?这太太笑道:我还是那样。口袋总装礓石。嘴不离,比吃糠饽饽香。我是闲下就得放嘴咬不离。
小娟道:拿出来咱看看。这位二奶奶顺手从口袋掏出一块,形状和姜相似,就是乌白,有二寸方圆那么大。小娟道哪里出这个,云香道:这地里挖下二尺上下深,就是一层这玩意。我们都叫礓石狗。小娟道为什么要吃这个呢。这位太太道这是从幼不知为何吃起,成了瘾。也因有的是,又不用花钱去买。
小妹道:谁吃这做什么,定是生来五脏对着这个有趣味。如果不是这样,多数人怎都不把它当成饭吃呢。都招笑了。
芸香已然打开这小柴门,里边是东厢房三间,那正房是五间。都是青砖交顶,已然陈旧的很,上盖都是秫秸抹泥。院子也有一棵大槐树干,有丈高。上边五个大叉向四面八方伸张,把院子遮得阴阴森森。其粗壮,小娟和祝莲金玲三个人没搭上手,还欠一哈,宝珠给量的。这施鸾凤道:这家伙,真够意思。小娟一拳捶过去,跟着道这家伙。施鸾凤道:这你也捶我?你在哪里看过这家伙?你说这棵树得有多少年。
小娟笑道:千年松万年柏,不如老槐拽又拽。你要问年纪是多大,不是七百就八百。又把大家招笑起都哏哏起来。
都边走也边乐想进屋。小娟一推单扇门,因没有门帘,只关着单扇门。屋子那么黑,因窗户是一层又一层堵窟窿纸,小妹刚一向里探头,臊气立即冲鼻,立时小娟拽扭回头来道:姐,炕上拽着两条破旧得要命的被子。
云香进去转个弯也跑出来道:我大姨在时可干净啦,这可真成猪圈。秋香跟道:俗说女人无夫家无主,男人无妻是乱搅麻杨。后背挨一持子。龙竹边笑边拽开后门,随步出去,大家只见粗粗的大树。有枣树桑树,房后有两棵双棒大榆树。这两棵一样壮,有五丈高。树头上都是喜鹊窝,都在枝杈上喳喳叫个不休。
祝莲道:这些树可惜不好卖。这地方还是不错,无人壮不起来。跟道:大娘这村有多少人家。答道:三十七户,没有二百口人。可出过贡生举人,现在还有五个秀才呢。
秋香笑道:甭说,风水好。这位老太太道:谁知道呢。我听老人家这样说过,为什么叫庄窠呢?我可也爱说。小妹道快说。太太答:这村原在明朝,英宗与鞑子打起仗,英宗一个族弟在北边豁口或兔儿山左右阵亡。千军万马把他埋在这里。后来就采用这块地动工程修这座茔地。松柏老槐榆杨柳,石马石人与围墙。派来守坟人自种自食,就在这村南。那时这里树成林人烟少。
几年后这里埋不少坟头,就在第六座坟这年劈山加葬。那守坟的管按日祭奠烧香上供,昼夜不离。新坟守七七四十九天。就在第二夜早清,棺材里乒乓乱砸。因为都是砖旋的。这里讲究棺材不落土,非得过百天方能砌门封土。这时守坟的听里边击棺材,赶紧把所有障碍挪开,打升棺盖,里边坐的是个漂亮佳人,都是绫罗绸缎,头上珍珠翡翠。守坟的去扶,这女的说道你快给我弄来汤羹,也正巧煮的野鸡和兔子肉汤,还在热气腾腾。守坟的端来她一口一口喝下,那时面白如银,逐步变红润。这方慢慢出得棺材。只见她黑发蓬松,面如挑花,身段苗条,穿着彩绣辉煌,头上挽着凤鸟琼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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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的人穿戴都是一新,赛若仙女下凡。突然重生喜得粉面含春,她那鸭蛋脸上的双目俊眼含羞,慢启唇齿妙语吐珠问道:这里还有人没有。守坟的答道:只我一人。她嗯一声道:那好你住在哪里。守坟的道:只是一间土窝棚。这女的道:你扶我进去。进得窝棚,是连炕一间带灶。上方铺苇席,一床被子。她把被子打开躺着养神。此时双目炯炯出神,问道你在这里守几年呢。守坟的道:我是三大人马童,从二十四岁叫我来此守坟,已守十年。"
那么说你是三十四岁,那我是三十五岁,自挑选入府也没得舒畅,悲闷成气结胸。这男的死去我也不知都去哪些地方,我只是山呐水呀各处奔波,转呀,闹半天装在棺材里。醒了方知晓把我当成死人殓棺送这里。幸亏你精干,我又回在人间。这群娘们可真狠极。
你去把那口棺木封好,照原样子设置。不要惊惹了旁人,这里朱家不至期不来上坟。你把这些散碎银子拿去镇上,买些粮米肉菜再买被子两床。没有现成买来料自己做。等我硬朗再寻块地方盖上一所房。
她自述是浙江人叫李丽娘,颇有绣织书画才能,又给守坟地的起名叫田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