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银子道:妈,妈你这可是……我姐我弟好几个,大宅大院多好呢!我奶我爷我不管,可谁来管?再轮车轴会去?你愿这样我不愿那样。这个脸子那个屁股给一阵子,我奶奶干捞气骨噎。向外说是自己,不向外说还是自己。不说人家不笑掉牙。说吧人家等呢,为把牙笑掉。你那里我姐快出门子啦,我也没有一二年远。你抢我做什么?丫头总是赔钱贷,你不用向那边拢我,我也不去。
她妈小畜牲长小畜牲短,没良心,白白生你一场。三银子道:妈妈你也甭骂甭喊,总算我来的不是地方。我大姐二姐那四只小脚都好看,就我是两只大脚,可小民集都没有。你要是一定要,你把这两只脚抱去。她妈起来就追,这三银子就跑,一直追到村外。她妈坐在街上,小畜生我等你,你不回家我就守你,我叫你气我。这三银子悄悄走她妈眼前,妈,我什么时候叫你生我气来的?还不是你自己生自己气。一把没抓着又跑掉。二银子把她妈拽走,也没把这口气出来。
可是二怪看上了聂五,傻小子不错,方把傻孙女给他。三口子一齐搬到山西,在这三间厂房去安家,开小店。这老俩口会躲气,都活九十多岁方辞别人世。
再说三银子和聂五,总是怪舌怪语拉长竿,短棒瞎糊弄,事情办不好还得罪好多人。一半是天性,一半和二怪老两口教的有牵连。二怪即是这样,自己儿子管不出人样,不知人之贵处在何方,只知贪财。妻子贵,你也贵不了钱山钱坑里去。有钱即命短,因那钱没腿,你不算他不来。你算呀你算吧,就愁死快。
所以说人与人总是不投心门的,应适时令穿衣,气候是大家禀受。钱应是交流物质,有什么宝贵的?只有活这一生是最宝贵的。宝贵在应得,睡也安卧也宁。
这俩口子就生玲珑这一个丫头,许给孤山营一个小子更憨乎,什么人寻什么人。还是有神明佐佑,还是自己有拔翠的方式方法。
甭管如何一生不担惊,不屈自己的心,就没的可怕可算的事。珍馐也是人吃的,粗粮也是给人准备的。
这小子叫李纯泰,今年二十岁和玲珑一样大。这时他正端一大盖搭贴饼子,这是在东厢房大铺贴两大锅。锅底是两锅底粉条,豆腐炖肉和炸豆腐,可都是给住店的准备的。
这小子一出东厢,脸朝上房端去,他没回头看看。祝莲香得打鼻子喊出声来,可真香!嗯嗯真香。再说这小子热气腾腾托着搭,又有肉菜碗他怕溜手。所以紧上加紧多走上两步,是邻居是住店是亲朋再做商量。这四个如梭一样,一闪丁进后腿,随着门帘进得东屋,四个大姑娘,又似本地又似外乡人。这是一大间,炕中间放个白碴桌子。炕里坐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太太,这就是三银子变得老太太,还是白面皮一头的乌发,上身穿着青布大衿褂子,没有边是什么花的。她抱着一个两岁小丫头,玲珑正在地下一手掀柜盖,一手去拿东西。好似在柜底呢,嘴嘟哝着。那身衣服做得也大,还想我得长呢,只就长出一寸五,这身多四寸裁的。
祝莲殷萍都叫干娘干娘,你还是那样。两个是边说就边爬上炕,这屋俩人没少睡觉。可把三银子叫个愣丈愣,一双大乌睛转着这四个,说什么也压住气啦。
这翻柜的玲珑听着耳熟,心里想是祝莲殷萍的声。早就揣度好久不来一定是已出阁,我这辈子算无处可见。跟着一歪头,来人了不找啦,那手放柜盖,这只手还在柜沿放呢,这手没躲又是榆木盖,咚下子,哎呦!呦!我的妈妈耶!可疼死我呐!她一掉屁股坐在靠柜板凳上。她边揉手她是边看炕上两个大姑娘。地下的小妹和小凤早贴近她身,小凤抓住她右手就揉,没有肿只是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