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起一只碗,喝了一口,咂咂嘴。
“不止是烤酒,他还卖猪,猪是酒糟喂的。”短指男子再次纠正,他也拿起边上碗喝了一口。
“酒好喝,就是没下酒菜。”疤脸男子打了个嗝:“敏登的酒真是家施商队来收的?”
“施家商队,人家叫施家商队。”短指男子又一次纠正道:“东西只要卖给汉人,都能有个好价钱。”
两人说的是缅人土话,夹着一些汉话的词。
疤脸男子将铜钱旁的几块碎银,推到短指男子面前:“不数了。银子给你,这些钱给你,这边归我。”
疤脸男子将铜钱分成两堆,推到短指男子面前的约四成。
短指男子不高兴了,道:“银子归你,铜钱再分我一点。”
疤脸男子摇头道:“那个汉人是我扛进来,又拖进去地窖的,我多分点不过分吧?”
看到这里,马哈省气得骂了一句:“草包!”
两人分赃,起初他还以为是相互谦让。因为疤脸汉子数到三百七的时候,两堆钱看上去差不多一样多,加起来总共可能不到八百文。而那几块碎银,马哈省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个二三两。
两人还嫌银子少,不想要,在那里吵。马哈省怎能不气!
但他很快想明白了,缅甸司民间银子流通不多。宣化军来了之后,更是推广铜钱,缅甸司百姓手里一下子多了不少铜钱。
阿瓦城里如果是交易量大的,基本也还是用银子结账。可山村民夫,一辈子怕是没几个人见过银子。也许听说了银子值钱,可这两年来,四邻八乡的百姓,买东西都用铜钱,两人自然而然觉得铜钱更值钱。
马哈省的骂声惊动了两人,疤脸男子起身拿开拴门的草绳,打开小门,将他拖了出来。
马哈省这才看清,他刚才在的地方是一个地窖,自己的鞋子被短指男子穿在脚上,袜子则扔到一旁,可能是穿不惯。
“敢这样对我,你们是嫌命大吗?快扶我起来,饶你们不死!”马哈省忍着脚趾疼痛,厉声喝道。
被人让像拖死狗一样,从地窖里拖出来,他马哈省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呀哈,你就嘴硬吧。”疤脸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你这个汉人倒有意思,居然会说我们的话!”
马哈省再次被气到,不知这两人为何将自己当作汉人。敢情刚才疤脸男子说,被拖进地窖的汉人就是自己啊。
“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快送我回阿瓦。我是卜剌浪马哈省,是宣慰使。送我回去,我会给你们奖赏。”马哈省不得不放低姿态。
他已经看出,这两人就是两个愣货,现在不是他耍威风的时候。
“你是宣慰使?”短指男子上下打量他:“来,叫声姐夫!宣慰使是我小舅子。”
马哈省气得干脆闭上眼睛。想到可能要走山路,他出发前换了便服。眼前这憨货穿了自己的鞋子,可自己这一身好歹也是上等丝绸,他却不识货。
他更清楚,在云南诸司,叫别人小舅子那是占人便宜的说法。毕竟,好多偏僻的村寨时兴走婚,儿子可能不是自己的种,但姐姐生的儿子一定是自己的亲外甥。
马哈省终究是做过头目的大人物,很快便从两人嘴里问出了大概的经过。
这个镇子叫椒施,此刻是钱樟落失踪的第二天午时,也就是说,马哈省稀里糊涂昏睡了一整宿。两人一个叫木瓜,正是穿他鞋子的那位,另一个叫苦瓜,是兄弟俩,但不知道是堂兄弟还是表兄弟。
椒施距离阿瓦七十里,阿瓦通往八百大甸司和大古剌司的第一个驿站南甲驿,就设在椒施。自从设了驿站,南来北往的客商越来越多,椒施百姓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可这两兄弟只会砍柴,扛石头,帮人做短佣,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就在这时,镇里有传言,说镇里的田地和山林被卖给了汉人,而汉人不会雇缅人做帮佣。
马哈省不清楚椒施的田地是不是被汉人买走,但听到这里,他就知道,如果事情是真的,很有可能是原来的乡绅地主故意放出风声,抬高价格。
两人就一身力气,没什么手艺,如果汉人不雇佣缅人,他二人就没法活了。因此,二人恨上了汉人。
镇里的敏登与汉人关系好,靠着汉人,敏登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苦瓜木瓜两兄弟早就眼红,汉人不雇缅人的流言出来后,他俩顺带着恨上了敏登。
今天一早,巡抚大人的夫人失踪的消息传到椒施,包括敏登在内的很多百姓自发地进山找人。其他百姓也很快被官府来人叫走,说是一起帮着寻找一个大官。
就这样,镇里只剩下老人小孩,见时机正好,兄弟俩走了没多远,就偷偷摸回来,翻进敏登家里偷了他的钱财。结果,刚从屋里出来,就发现马哈省躺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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