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花帮申式南换下衣服,又给浴盆的清水掺入淡淡清香药味的热水。
申式南道:“酸花,你不用做这些事,让小乙来就行。”
酸花微微一笑,道:“公子,我跟嬢嬢和夫人说过了,今晚我伺候你沐浴。”
申式南听了,心里微微一叹。平时没外人的话,酸花叫他式南哥,这会儿却喊他公子。
按大明朝的习惯,一家之主通常被称为老爷,可申式南年纪轻轻,上头还有老娘在,所以称老爷和少爷都不妥,索性大家就依着以前的习惯,要么喊官职,要么喊公子。
累了一天,申式南也想泡个澡舒缓一下。他喜欢躺浴,不喜欢坐浴,家里的浴盆做成了人体形状的长条形,不像其他家那样是圆的。
临安府初秋的白天跟夏天一样热,夜晚微凉。酸花准备的浴水温热刚好。烛火摇曳,申式南闭目斜躺,酸花坐在一个高凳子上给他按头。
“说吧,今晚有什么事?”半晌之后,申式南缓缓开口。
酸花抿了下嘴,轻声道:“我想求你放杨建翎一马。”
申式南睁眼,不解问道:“他那么对你,你还帮他求情?”
酸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人毕竟是我亲生母亲,我不想看到她孤苦无依。”
“他们一家求到你头上了?”申式南问。
酸花轻轻摇头,没说话。杨建翎续弦娶了酸花的母亲,是酸花的嗣父,如果他被抄家问斩,酸花的生母将失去依靠。
申式南拿下他,当然不是因为他骂了自己,而是一来杨建翎罪大恶极,二来他想借机取缔赌场。至于《大明律》规定的辱骂他人,其亲连坐,申式南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那些狗仗人势的亲戚。
王用发出的公文可能还没到云南布政司,杨建翎案发,他的亲人,包括酸花的母亲,都还不知情,当然不会找到酸花求情。申式南是明知故问。
申式南半坐起来,拍了拍右侧浴盆,道:“过来这边,换个矮凳子。”
酸花移身过去,申式南轻轻掐了下她的小脸,笑道:“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妹子酸花,我永远是你的式南哥哥。谁也不能欺负你,除了我。”
酸花小脸羞红,使劲连连点头。小时候几人在己岩村一起玩耍,申式南也是时不时会掐她小脸。曾经的式南哥,如今已是大人物,可他依然是自己的那个式南哥,会一直保护自己的式南哥。
申式南随后正色道:“杨建翎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杖二十,给他留点家产,回老家种地读书去吧,终生不得出村。”
酸花大喜:“知道了,谢谢式南哥。”说着站起身给申式南按肩。
酸花心灵手巧,她的按拿技术比小乙和回袖要好得多,很快他就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他被酸花拉起来,擦干身子送回钱樟落房间,申式南很快进入深度睡眠。
正在用早膳的时候,王用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申式南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问:“王大人这是爱上了我家的早膳?”
王用擦了擦汗,拉开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红糖姜茶,道:“我在家里吃过了。”
申式南知他定有急事,加快用餐速度,三两下吃好,放下筷子问:“何事?”
“临安府同知殷亮带人捉奸,指名道姓要你去。”王用额头还在冒汗。
申式南不解:“他捉他的奸,难道《大明律》管不了,为何非要我去?”
王用愁眉苦脸道:“男方是洞天风月……子。”他故意咧嘴拖了一个音。
申式南闭眼深吸一口气,暗道:打脸来得真快。随即高声喊道:“回袖,南宫晨,芽芽,你三人陪我走一遭。”
邬啸铁要守家,薇儿要保护钱樟落和谢清溪。花醉和裴寒昨夜留在南大营,协助孙契和李务整顿宣化军。
裴寒和花醉昨天的出手,已经传遍南大营。尤其是裴寒,瞬息之间连斩六人,简直是神功莫测。那些士卒就服这样的猛人,所以申式南留他二人在南大营,以作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