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回袖立马脸色一变,昨天和那老头谈葛根买卖的事,自己没告诉过任何人,小乙如何得知此事?
送礼忌一礼多送,而且听这话,感觉申大人像是“买一送二”被搭赠的,无怪乎小乙着急、恼怒。
她出身宫里,对这些道道可在意了,她要维护主子,更不想被回袖压着。凭什么你一个无根无底的野丫头,能风风光光管着这六九斋大小事,我宫里来的却只能听你使唤?对了,还有酸花那土包子,越来越得宠,实在不能忍!
小乙转瞬间闪过的这些小心思,促使她不顾一切抢先发作,质问起顾姓少年。
顾姓少年看了看小乙,见她明艳不可方物,心中怦怦乱跳,以为她便是爹爹说的仙姑,脸腾地红了起来。他搓了搓手,很快镇定下来,红晕渐散,耐心解释道:“家父说的是一丛,刚好有三株,分开在不同方向,挖开后差不多大小,每根都比我还高。”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三株葛根都四十多年,我们小老百姓不敢妄用,想着这临安府也就申大人、兰仙人和仙姑,才有资格享用此等天地灵物,家父特命在下专程献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临安府有三位坐镇,今后必定物阜民丰,万象更新,宇内澄澈。”
这回他学乖了,把申大人放到了前面。
回袖眼睛一亮,心想他倒挺会说话,送双不送单的忌讳被他乾坤扭转。正待相问,身后一个声音道:“回袖,这位兄弟一番心意,岂好推辞,快快收下。”
随着声音而来的,正是六九斋女主人钱樟落,身后跟着薇儿。
她吃早膳时有点恶心欲呕,当时没在意,回房间后又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仔细一想,像是猜到了什么,便想去找大夫看看。路过客堂时,正好听到顾姓少年的话。
得了吩咐,小乙和洪足修急忙出门,将门外等候的两位汉子叫进来。两位汉子容貌与顾姓少年极为相像,不过年龄大不少。两人一前一后,肩上扛着六七尺长的一捆共三根葛根,齐齐轻手轻脚放到前院地上。
三株葛根浑圆粗壮,一根看上去比回袖大腿还粗。两人肩扛的地方被麻布捆住,顾姓少年上前几步,手法利索地扯开捆绑的藤条和麻布。
众人啧啧称赞。这些天来,大家都尝过葛根,可这么浑圆、丰润、挺直的葛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是三根。
钱樟落看了看两人衣角、裤腿和光脚上没洗干净的红土,又见顾姓少年的鞋子上也沾了一些红泥,心下感动,微微笑道:“果然是天地灵物!有劳三位兄弟了。这么长的葛根,可不容易采挖。怕不是天没亮就开始挖了?”
见一位衣着华贵,又美艳亭立的妇人问话,两位汉子紧张得不敢多看,一人低头搓手,一人脚指头抠地。顾姓少年也略微紧张,舔了舔嘴唇,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援助,最后目光停在小乙身上。
薇儿见状,走到钱樟落侧前方,轻笑一声,道:“这位是府中的夫人。小哥走了山路,想必口渴了,我去给各位打瓢水。”
顾姓少年见来了援助,顿时不再紧张,憨笑道:“回夫人,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天气干燥,太阳一晒会不好挖,得早点去。”
钱樟落又问:“三位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顾姓少年道:“在下姓顾,名嘉,郭奉孝郭嘉的嘉。这两位一位是我二哥,一位是我四哥,我是老五。”
他没有提二哥四哥的名字,他觉得眼前这些大人物并不关心普通人的姓名,人家问一句也就是客套一下。
钱樟落道:“郭奉孝腹藏经史,胸隐甲兵,顾兄弟适才一番言语,颇有奉孝遗风,足见顾兄弟才识超群,日后必为我大明真栋梁。不知顾兄弟师承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