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审钱庄朝奉,再审当铺掌柜,再再审翠柳楼掌柜,最后审厨子和小二。将他们分开关押,不要让他们相互间看到,不要让他们知晓审讯次序。”申式南交代刘捕头。
之前办案,他曾直接去大牢里审讯,实在受不了那股屎尿汗和霉味混杂的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半点也不乐意再去大牢。
“沈朝奉,为什么盛丰钱庄把你们叫做朝奉,不叫掌柜?”钱庄朝奉被带上来之后,申式南见他不是山寿案提供过线索的那位,开口就问。
“诶?”那朝奉姓沈,一时没反应过来,转眼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定在刘捕头身上。
问话的人年纪轻轻,一人独坐宽椅,没穿官服,一身直裰,也不像昨天受审那样,上来先问姓名、年龄等。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没被要求跪着,而是让他坐在矮凳上回话。
“申大人问你你就好好回话。”站在一旁的刘捕头眼睛一瞪,道:“太监马骐、山寿被害案,就是这位申大人破获的,成山侯、安远侯案,也是申大人将嫌犯缉拿归案的。你给我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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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式南的身份三言两语说不清,刘捕头也懒得跟嫌犯废话,索性直接称他为申大人省事。反正在他心里,来年会试之后,申式南肯定是真正的大人了。
何况,他本来就有机会成为大理寺的六品官,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沈朝奉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显然他早听说过当时轰动北京城的这几个案子。
起先他还以为,对方不是官员,所以不受他的跪拜礼。哪知人家竟是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沈朝奉伸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恭敬答道:“朝奉是我们徽州府和江西布政司一带的习惯称呼,也是宋太祖对我们徽州商人的褒赏。”
顿了一顿,他又道:“此案既然是大人你主审,看来我有洗清冤屈的希望了。”
申式南知道,坊间的确有宋太祖赵匡胤曾赏称徽州商人为朝奉的传言。他懒得管这传言的真假,这么问,只是希望他放下戒备,开口说话。
昨夜顺天府对他的审讯并不顺利。他有些不知道是骨气还是底气在,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那二人的死与他无关,另一句是要求面见永嘉公主府上的郭珍。
“这么说,祥福当铺的东家既不是南直隶徽州府的,也不是江西布政司的?”申式南依旧淡淡一问。
“本来就不是。”沈朝奉嘟囔道:“他们东家有两个,一个是山西布政司的,一个是陕西布政司的。”
“大胆,敢这样对申大人说话……”刘捕头听他语气不敬,立时喝道。
申式南微笑着朝他抬起手掌,阻止道:“给沈朝奉端碗水来……”
“哦?不是一个地方的,竟然还能合伙,这倒是稀奇。”申式南作沉思状,似乎是自言自语。
“那有什么稀奇的!还不是永嘉公主穿针引……”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沈朝奉立刻闭口不言。
从他说出宋太祖与朝奉的由来关系那一刻起,申式南就已经看出,他其实有点好为人师。
看他被关押一宿,嘴唇干裂,于是吩咐人给他端来一碗水。
虽然水还没端来,但见得他眼中闪过感激之色,便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果然引得他身心放松,脱口说出永嘉公主的秘密。
“永嘉公主会做针线活?你开什么玩笑,公主会做针线活?再说,那跟我们案子有什么关系,不说这个。”申式南伸小指指甲掏掏耳朵,不但装作没听清,还装傻装到底。
水已端来,沈朝奉低头喝水,掩盖紧张之色。
申式南却没看他,低头左右手小指指甲相互清理指甲内若有若无的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