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一只猫,一只藏匿于腐臭草丛中的神秘生物,其绿色眸子中闪烁着琥珀般的光泽,紧紧盯着她。
颇为奇异的是,尽管距离颇远,加之夜幕降临视线不明,她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只猫眼中流露出一丝诡谲的嘲讽意味。接着,这只猫伸出爪子轻舔爪背,神态傲慢至极,却又突然鼓起脸颊,做出一副令人捧腹的翻白眼与呕吐动作,给人一种犹如凡间众生所厌恶的贱萌表情包之感。
待她再次回首,那只猫却已然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弥漫着秋寒气息的朦胧夜色。
屋内微弱的烛火摇曳生辉,远处,陈清意注意到自家门口有一道纤瘦的身影,在夜色与烛光交织的光影中静静注视着他们,并迅速朝这边赶来。陈远也随之加快了步伐。
然而当这对夫妻相逢,却陷入了沉默之中。聋者无法聆听,哑者无法发声,这其中或许寓含着命运让他们彼此互补的奇妙安排,亦或是加倍苦难的残酷玩笑。而陈清意正是生活在这无法畅所欲言的家庭环境中。
此时此刻,她本该奔向母亲温暖的怀抱,但她内心却泛起一丝难以置信的畏缩,只能痴痴地看着母亲悄然走近。她似乎异常谨慎,同时满心疼爱,伸出手想触碰陈清意的额头,但忽有所思,又犹豫了一下,改为轻轻抚摸陈清意蓬乱的发丝。
寻常女孩或许会认为母亲是在责备自己,但对于陈清意来说,这正是她与母亲之间特有的互动模式——因为女儿的抵触,导致母亲变得胆怯。
以往早已习以为常,但今夕有所不同,或许是那恐怖逼真的梦境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心悸,一种失而复得后的惧怕再度失去的恐慌感油然而生。于是她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紧紧拥住了陈母那纤细的腰肢。
淡淡的麦香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丝皂角粉的气息。刹那间,陈清意心中的疑惑消散,那是梦,只是个梦而已。父母如此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面前这个完整而真实的人,并非曾经落地之后沾染血污、面目全非的躯壳。
“娘亲。”她低声唤出,才惊觉自己的嗓音竟意外地柔软婉约……
身为十六岁的修炼之体,陈清灵令陈家夫妇感到惊异,平素对父母总是保持距离且言语稀少的她,今日竟显露出不同寻常的变化。
然而这对不擅长沟通的夫妇,身为母亲的陈夫人鼓足勇气伸出手——仔细地为陈清灵系紧衣襟上散开的三枚灵纽,唯恐让她受寒。
陈清灵骤然意识到衣领处的三个灵纽已被解开,而这正是她刚才感到一阵凉意的原因。然而她清楚记得在昏迷前并未解开它们。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会是谁呢?难道与那只神秘异常的灵猫有关?!——那只灵猫似乎蕴藏着非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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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家人在门户之间相迎时,陈清灵或许还在挂念那只诡异的灵猫,因而本能地环顾四周,恰巧瞥见黑夜中大树背后有一道黑影若隐若现。待她目光触及,那黑影却又迅速退入大树之后,其高度显然非猫类所能企及。
陈清灵心头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衣物灵纽与树后的黑影之间是否有联系,陈清灵内心深处的矛盾愈发强烈,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争执不休,告诉她务必对此事加以警惕。
然而疲惫之下,陈清灵回到家中便沉沉睡去,次日醒来,总觉得心神不宁。原来又是那个梦境在反复纠缠她,每次醒来都让她痛彻心扉,泪水打湿了枕头,脸颊却一片干燥黏腻。她在被窝里强忍哽咽,黯然神伤了好几次。
这次的经历让陈清灵心中立下一个决定——她一定要查明这个梦究竟预示着何物。
然而尚未等她有所行动,就已经被阻挠。比她高出一头的陈母于笙已备好早餐,一碗热腾腾的灵米粥搭配一枚鲜嫩的灵蛋。
昨晚的亲密接触让平时寡言矜持宛如小大人的陈清灵颇感尴尬,只得低头默默进食。而身为母亲的于笙同样觉得难堪,但她本就不善言辞,只能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女儿用餐。
以往的日子里,陈清灵必定会在匆匆吃完粥和灵蛋后返回自己的闺房。但今天,她却安静地用完餐,然后抬起头,温和从容地问道:“妈妈,我可以再来一碗粥吗?再加上一颗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