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傍晚光线本已昏暗,随着灯泡熄灭,屋内更是一片黯淡。竹内村出了名的老实木讷之人陈远才发现自家女儿已然醒来,他立刻起身,脸上流露出少有的紧张神色,但仍显得拙于言辞,只能干巴巴地问:“小鱼,你还好吗,不舒服吗?会不会头晕?”
陈清意突然见到这张略显粗糙和脏污的脸庞,她的眼神顿时变得空洞无神,那是一种奇特的目光,仿佛灵魂出窍,继而又转为痛苦与恐惧的表情……
在太古初期,隐匿于山村之中的陈远,身为一位修炼者,他洞察了常人所不解之事,只是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仍感困惑,心痛无比,正欲开口之际,他的爱女陈清意却突然昏迷过去。
陈远立刻唤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医修,那医修慵懒地打着呵欠步入屋内,检查了陈清意的瞳孔,又观察了其面色变化,口中念叨着晦涩的符咒般的话语,随后便不耐烦地挥手驱散空气中的灵力波动。
“明明知道自己修为低微无法理解,何必前来打扰,倒不如让你的妻子来此。”恰巧这句话被医修的妻子听到,惹得她面露愠色,破口怒斥。
医修顿时收敛神色,对陈远正色言道:“修真者的医谕仍是需听从的,否则求医又有何用?罢了,与你言也无益,你犹如聋哑之人,除了操持木工之道,又能有何作为呢?”说着这番话,这位身高仅及陈远肩膀的医修拿出一张黄纸写下几行秘符,将其掷向陈远,并摊开手掌,示意需支付一百枚灵石。
二十一纪元之初,在这凡俗的乡村之地,一百枚灵石已是非同小可的价值,陈远不明为何这位医修仅仅是简单诊断了一下陈清意,却索要如此高昂的价格,更别提并未给予任何丹药治疗。
然而在这偏远之地,唯此一家医修,陈远虽心中不满,却不敢有丝毫反驳,毕竟,得罪不得。
此刻的陈清意并不知晓父亲为了她强忍剧痛,她陷入昏迷后,意识却仿佛回到了昔日的那个深坑之中,泥土纷纷落下。然而当她被烟蒂烫痛,本能地抬头一看时,依稀听见了一阵猫妖的嘶吼声。
那泥土瞬间逆流而上,如同修行者施展时空逆转的神通一般。画面仿佛在录像软件中用鼠标拖拽回放,或是以高速回转的景象出现在FSH秘境之中。泥土重新归入铲子之内,铲子回摆,挥舞铲子的身影退回到车厢内,与此同时,陈清意也重归车内,车窗闭合,汽车缓缓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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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眨眼之间,窗外掠过一幅幅时光流转的画面:摩天大楼崩塌,新颖的广告牌锈迹斑斑,文字逐渐模糊,尘土中散发出花草的芬芳。
继而又开始腐败,从中滋生出无数蠕动的虫蚁,它们又退回大树之内,陈清意则在树顶透过窗户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她在无声哭泣,从衰老至青春,由麻木走向痛苦,从痛苦跌入绝望,最终又挣扎着寻觅到一线生机。
世间众多揣摩岁月流转的大能修士,恐怕也无法想象陈清意能够跨越时光长河,见证那些曲折坎坷、羞于启齿的岁月变迁。或许这一切皆因他们未曾经历过死亡的洗礼。
无论如何,陈清意经历了一场时光倒流的奇幻之旅,从未来的繁华都邑重回了贫瘠的山野村落。她看到了父母在凌晨微光中起身穿衣、梳洗、生火做饭,又小心翼翼地控制声响,以免吵醒熟睡中的彼此。他们携手艰辛劳作,而少女时代的陈清意则偷偷摸摸地起床,拿起墙角的炼器小锄,悄然离开了房间。
锄头敲击地面数次,似乎掘出了什么异物,还未及细瞧,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似乎是散发着鬼气的咸鱼干。紧接着,恐怖的邪祟气息汇聚成了一个狰狞猫脸。梦境破碎,陈清意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安然躺在父亲那坚实温暖的背脊之上……
梦境破碎,显现眼前的,究竟是真实世界,抑或是蝴蝶幻境之内?
她已逝去,抑或尚存于世?
背负着她的男子身形魁梧,步伐迅捷,此刻仿佛临近黄昏,风起时带着刺骨之寒。
她不由得紧缩身躯,心中暗自咒骂那扰人的蝶梦。
"小鱼儿,你是不是觉得冷了?这里气味不佳,爹爹要走得快些,真是奇怪,那废弃之地的臭味竟然飘散至此了。"
陈远身旁之人乃是一位聋者,无论女儿如何言语,他也无法听见,因此话音刚落,陈远的步伐便越发急促。然而陈清意的喉咙却被某种朦胧情绪堵住,她还在回味那个对她产生深远影响的梦境,如真似幻,挥之不去。
在她的恍惚之中,似乎察觉到草丛中有双眼睛正凝视着她。她条件反射般回望,果然看见草丛中蹲伏着一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