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
布告上通知,步行团的出发时间初步定在二月中旬,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三人的住宿问题亟待解决,陈确铮开门见山地跟梁绪衡说了现在面临的困难。
“梁绪衡同学,我们三个现在是无家可归啊,可怜极了,能不能帮帮忙,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
“好说好说,迁校通知发出后,许多同学都放弃了去云南的打算,放寒假之后,他们有的退学,有的转学,还有的回老家了。现在宿舍里有很多床位都空了,你们去了肯定有地方住!不过男生宿舍我进不去,我得找个同学帮忙。只是我这个同学有点儿怪,你们别介意才好。”
“怎么个怪法?”贺础安问。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陈确铮、胡承荫、贺础安三人凭借“甲种证”去学生服务处领取了步行团成员的全套装备:黄色军装、绑腿、干粮袋、水壶、黑色棉大衣,还有一柄雨伞,发放物资的同学说,这些行军装备都是湖南省政府赠予的。随后三人跟着梁绪衡一起去了四十九标营房的男生宿舍,两层的木建筑外观看来十分破败,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抑扬顿挫的朗诵声: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杆处,正恁凝愁!”
听到这个声音,梁绪衡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候刚好有一个男生出来。
“梁绪衡?你怎么过来了?”
“这又开始了?”
“别提了,这几天一直这样儿,不分白天黑夜,从唐诗到宋词再到元曲,从拜伦到雪莱再到济慈,我都几天没睡好觉了,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有这么多诗!”
“算了算了,非常时期,你就忍忍吧。”
“我当然知道啊,要不然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求你帮个忙儿,叫他出来一下,我找他有事儿。”
男生进去一会儿,就听见朗诵声停了下来,接着从楼里出来一个男生,他身材偏矮,却十分壮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宽鼻阔嘴,眼神本应是是十分锐利有神的,如今看来却十分颓丧。一双招风耳十分引人注目,真真是一张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他头发很长,任意支棱着,显然没有好好梳理过,身上胡乱穿着一件偏大的棉袍,下摆都快拖到地面上了,斜襟上的扣子也系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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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绪衡?你找我?”
“牟光坦,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被人打扰,但这几个同学跟你一样,也准备参加步行团。你也知道,步行团一个月后才启程,南岳分校已经结束了,他们没地方住,在这儿也没有认识的人,我听说男生宿舍许多床位都空了,你能不能帮他们安排一下,找三个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