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叼着新“买”的小烟斗,美滋滋地来到了海鲜区。
她对这些奇形怪状的鱼丝毫不感到意外,以前她曾潜入到海防线执行过任务,属于是吃过见过的主——讲道理,会对这些鱼感到十分恐惧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些穿越者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人们的认知里,在红儿的认知里,海鱼就是长这样,这没什么不对。
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尸体,大人小孩都有,男女老少俱全,皆是踩踏致死,有些连脑袋都是瘪瘪的。
红儿自然地绕过他们,就像是绕过挡路的大石头,脸上无丝毫波动,她的小开心半分不减。
很快,她就遇到了在买鱼的炉钩子同志。
炉钩子弯着眼,怀里紧紧抱着一大团破报纸,正和水里的鱼儿大眼瞪小眼,鱼的眼睛都快直了,看来他已经这般很久了;而小贩则眼巴巴地看着,脸上挂着早已僵硬地笑,不住搓着手。
红儿摇了摇头,她不敢苟同炉钩子同志对于砍价的理解。
她本人师从闻人柔,属于是“温柔小刀派”,讲究一个你来我往,互相试探;而炉钩子则属于“熬鹰派”,主要侧重一个“熬”字,主打大力出奇迹。
她觉得这样太费时费神,属于是异端。
红儿叼着自己的小烟斗,上前和炉钩子同志寒暄了一番,炉钩子赞美了这个烟斗的精致,以及对红儿审美的认可。
最后他表示,要是让他来打造烟斗不会比这个差,他问红儿要不要试试。
红儿问多少钱。
他表示十布鲁。(“淮中改革”规定,不能白白麻烦他人,一切都要遵循市场规律,不然罚款。)
然后他又谨慎地问红儿,她这个烟斗多少钱。
红儿扬了扬了手里的烟斗,尽量表现得寻常,但仍难掩得意地表示不要钱。
闻言,炉钩子同志虎躯一震。
他意识到了,这已经不再是一场交易,而是砍价的道统之争!
红儿问,他脚边那袋子鱼多少钱买的?
炉钩子羞愧地表示五布鲁,红儿满含深意地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
炉钩子失魂落魄地看着红儿的背影,满脸挫败之色。
小贩站在一边,讷讷不敢出声,他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此时很emo。
炉钩子同志转头看向小贩,又低头看向鱼,一咬牙,重新蹲在了水盆前,眼里燃烧着代表斗志的火焰!
玛德,老子今天也要不花钱买鱼!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特么是道统的问题!
只许胜,不许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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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脚步略显轻快,往海鲜区后段走着,嘴里小声地哼着代表着大获全胜的歌谣:
“成长吧~等待吧~苦难总会过去~
蔓延吧~传播吧~真理不会掩埋~
…………
沉眠吧~埋葬吧~希望留在未来~”
但她仍是只会在“灭世会”那里学到的歌谣,那些唱了千百遍的歌谣。
但无所谓,有个东西能用来哼哼就挺好,这至少也是歌声不是吗?
稀稀疏疏的枪声忽然从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在空旷的海鲜区回荡。
红儿对此同样不感到意外,她的脚尖仍微微上扬,马尾轻轻摇晃。
人们都跑光了,那就肯定是发生危险了啊,不是觉醒者就是枪炮,这一点都不新鲜。
大概又是两支歌谣的时间,红儿就赶到了骚乱的中心。
她停下脚步,放下在嘴上叼了一路的小烟斗,默默看着前方混乱的景象。
她承认,她低估了这场混乱的程度,她眼睛快看花了,都没能整明白局势。
首当其冲的就是人,到处都是人,安静不动的尸体是人,乱跑乱爬乱砍的是人,嗷嗷叫着哭着骂着的是人,拍手叫好喝彩的小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