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抬脚走向他开来的那辆半挂,小泥猴跟上,亦步亦趋。
赵四抽出插条,放下了半挂的一侧拦挡板。人们这才注意到,这辆半挂车厢处的角角落落,都渗着血迹,轮胎都显得黑油油的。
只见车厢板上堆着十余具尸体,都是娃娃泥猴,各个破破烂烂,无论衣服还是尸骨。
最大的那个,脑袋不见了,只剩黑红黄白的脖颈断面,看着赵四。
车上这一堆,就宛若冰箱里的冻鱼冻肉,粘了在一起,成一团。像是冷藏前没清洗过似的,还带着大量的黑红污秽,以至于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团污秽。
赵四残忍地笑了,他望向小泥猴,准备欣赏些什么让自己解气的节目。
但他未能如愿,因为小泥猴太矮,半挂太高,她看不到。他笑容敛去。
她正用力地蹦着,试图看清半挂车上的东西,她时而蹦得高,时而蹦得低。想要看清,不知要蹦几百下。
赵四不耐烦地磨着牙,咔咔作响,鼻孔喘着压抑的气流。
他也不嫌脏,直接单手抓起小泥猴,往半挂车厢里扔,没有“咚”的一声,直接扔在了尸堆上。
然后他抱着胳膊,安稳欣赏着车上的景象,安详欣赏着小泥猴的神情。他真正地笑了。
他越笑越畅快,都笑岔了气。周围小弟跟着笑,烘托着气氛,笑弯了腰。
他啪啪拍着大腿,快速地擦拭着眼眶中笑出的眼泪。他每次只擦一只眼睛,贪婪的不舍得放过一丝精彩,两只手忙碌得像雨刮器。
这是怎样的表情啊!
该死!怎么就这么解气呢?怎么就这么得劲儿呢?
她先是呆呆地不敢动,不敢看,多天才!多天才!
然后她敢看了,但是还不敢动,眼神空洞得像她边上的尸体,妙!妙!
她用手碰了,她用手推了,她还不敢相信,她还在骗自己,好啊!好啊!
她要什么时候哭?她要怎么哭?
快点儿!我等不及了!再来点儿天才的创意!
忽的,赵四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额头青筋跳,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么精彩的关头扰老子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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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见了一个忏悔战士。
说他忏悔,是因为他在哭,哭得惨不忍睹,涕泗如瀑,就好像要特么哭死了似的。
说他是战士,是因为他手拎着一把菜刀,刀把儿上还带着“炉钩子制造”的标志。
“你特么笑你妈呢?”
嗤!
赵四人头落地。落地的人头在地上俏皮地滚,裹满了腥臭的稀泥,又被淮中丧心病狂地追着砍,剁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