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上一世当农民这么多年,真正挣钱就有那么三次。一次是价格突然从往年的六块涨到了十一块,当时村子里种的大都发了,有些直接就买了车。
当年李龙家里就种了二十亩,真的算是没赚上。
第二次是有搞农产品的集团到村里来和农民签合同种谷子。当时说好的一亩地承包费四千五。这时候队里已经搞成了滴灌,一亩地种地成本差不多两千。四千五的话肯定是赚钱的,村里大部份人都签了合同。
那合同当然还有规定,必须每亩达到八百公斤小米,如果达不到,会降级。如果超了,每公斤会以四块钱继续收。
李龙和队里人并不清楚这些人怎么算的产量,觉得八百公斤是个合适的。他们实际上是低估了滴灌农田的产量。而以前在老家种过谷子的老农清楚。
于是,这一年的年底,这家集团差点儿因为付钱干破产——亩产都在一千二百公斤以上!
种谷子的发了,然后这时候已经用上了微信,看朋友圈吧,冬天喜欢玩的,就到处去滑雪、旅游看冰雕,从秋后到开春,时不时就烤个羊啥的。
当然,村里又添了一批车。
原本那个集团准备和村子里农户签三年合同的,结果第二年就开始提高了合同里的产量标准,最后没谈成,这事就黄了。
第三次依然是,又一次从基准价五六块钱一下子涨到了十块钱,这时候家家户户的基本上都在五六十亩,有承包的多的,几百亩上千亩的都有,结结实实的让村里人发了一次。
不过秋后拿到钱的时候,就有专门设套的来了。有经不住诱惑的,一年辛辛苦苦赚下来的钱,直接一晚上就赌没了。
那个时候李强已经考大学走人了,村里不少和他差不多大、比他大一些,没考出去种地的,好几个都切了指头或者抛家离子不知所踪,留下一屁股烂账。
再后来,就是上面出手,直接让百分之四十的农田种,剩下的六成地荒着,叫轮种。
而轮种政策的第二年,那六成地就让种上了小麦,这是确保饭碗端在自己手里。
在这之前,几乎所有的地都种上了,哪怕头一年的价格烂到了两块八,而二茬人工拾费都要三块,亏到家了,但第二年,家家户户仍然种——要赌一把。
李龙回忆着,再看这时候笑着敲着盘的邻居,觉得原来越贫穷的时候越容易满足。这时候有自己的两亩地,收到的东西大部分自己能决定,那就真知足了。
远处有卖冰棍的骑着自行车过来,李龙冲那个人喊了一声,卖冰棍的急忙过来。“三个奶油的。”李龙掏钱。
以他的身家,给全麦场其他人都买冰棍也没啥,但这个时候没必要充大头。今年带着队里人赚了不少钱,这时候就别再出头了。
果然,这边买完后,其他几家子都掏着钱买着冰棍,不过基本上买的都是普通的。
其他人也没因为李龙没给他们买冰棍而有什么意见,这时候人大多还是挺纯朴的,而且很要面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梁月梅先回去做饭,太阳直接晒到头顶,李龙感觉头发缝里都在往外冒汗,但看着没敲的还好多,想着坚持坚持吧。
“小龙,你拿袋子,把葵头装起来放进袋子里,撂马车上,装完后就牵马车回去吧。”
李建国知道李龙不喜欢干农活,便给他分派了新任务。
李龙也没矫情,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葵渣子,就去装盘。
等回到家里,梁月梅已经炒好了菜,准备拉拉条子,李龙这边就帮着烧火。
下午继续。
两天时间,把油葵敲完,接下来就是收队里的。
李龙这时就撤出了战斗,和陶大强逮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