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上了楼。
时云舒看他吃瘪,忍不住弯了弯唇,才对江杏泉说:“爷爷,我上班时间比较早,等逢年过节我再回家住吧。”
江杏泉直道遗憾,但也随了时云舒的意。
饭后,碗盘被扔到了洗碗机中,时云舒帮忙收拾了下桌子,就被喊去陪江老爷子下棋了。
时云舒坐在棋桌上,江杏泉拾着上一局留下的黑白棋子,说:“来,舒丫头,让我看看祁思源那个老家伙这几年有没有让你的棋艺增进。”
时云舒心底发虚,这几年她一直在旧金山上学,外公住在洛杉矶,除了节假日之外,很少回去看他,更别说下棋了。
她这六年下棋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
“围棋还是象棋,你来选吧。”江杏泉问。
时云舒小声问:“......五子棋?”
江杏泉似乎没听见,自问自答上:“那就下围棋。”
时云舒:“......”
好吧。
方形棋盘上,一黑一白逐一落子,时云舒被追得东躲西藏,很快就输掉一局。
江杏泉连连嫌弃道:“祁思源不行啊,怎么把我们舒丫头越教越倒啊,回头我得好好骂骂他不行。”
江老爷子向来如此,对时云舒只夸不贬,即便棋艺烂的没眼看,也会将锅推到他的老朋友身上。
时云舒腼腆一笑,将黑子拾进棋盒:“还是江爷爷太厉害了。”
“就你丫头嘴甜。”江杏泉朗声笑起来。
一老一小下棋时有说有笑的,客厅内好不热闹。
苏芸收拾完厨房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凑过去看了几分钟正打算上楼睡个午觉,忽然看到江淮景坐在沙发上办公。
便走过去问:“淮景,有工作要处理怎么还不回书房做?”
时云舒听见江淮景的名字,下意识往沙发这边看,这才发现江淮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貌似还待了挺长时间。
江淮景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才道:“书房的椅子没有沙发舒服。”
苏芸狐疑地看着他。
书房不舒服,难道他这个把电脑抱在腿上的姿势舒服吗?
时云舒目光也往这边瞥了瞥,还被江杏泉提醒:“看什么呢舒丫头,该你下了。”
“噢噢,好的。”时云舒忙转过头去,专心下棋。
在她刚挪开目光的一瞬,一双墨色深瞳恰好随之望去,眼中暗色翻涌。
时云舒虽棋艺不精,但她陪聊水平高,还是让江老爷子过了把瘾。
下了几局后,江老爷子带她去药房,给她把脉。
跟着江老爷子去诊室时,时云舒不自觉向沙发上瞄了一眼,才发现江淮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莫名觉得他不在后,房子都空旷了许多,即便他在时也说不了两句话。
为了与居室隔绝开,诊疗室和药房是单独构成的一整座小型医馆,位于前庭院偏侧。诊疗室沿用旧时医馆的布局,陈设也均为木质,几案后竖立着一个一人高的实木中药柜,由数十个抽屉式小格子组成,俗称百子柜。
时云舒坐在案前的椅子上,将胳膊平放在桌子上。
中医看诊的过程是望闻问切,先看面相,再把脉诊断,而后问一些问题,最后开药方。
诊疗室氛围安静,江杏泉抚着稀疏的胡子,凝神感受时云舒脉搏的变化,末了眉头舒展些:“心脉维持得还不错,就是你这气血还要继续补,我给你开点药,你拿回去每天煮一剂喝,平时的锻炼也要坚持住。”
时云舒点头记下。
江杏泉写了张方子,便开始给时云舒配药。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再回来,便一口气配了一个月的。
药的种类和剂量较多,称重装袋的时间久,江杏泉说药房味冲,让她出去等着。
时云舒依言,上了二楼,去了她之前住过的房间,途中路过江淮景的房间,见他房门紧闭,心下不由生出几分好奇,他难道已经走了吗?
她拧开房门,房间内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江母告诉她,虽然这几年她不在,但还是会让周姨定时打扫,尤其是她常用的木质书桌,每天都会擦拭一遍。
因为她们觉得她随时可能会回来。
书桌是临窗摆放的,窗外是一棵大榕树,上面挂着一串风铃,二楼墙边还搭着一个梯子。
高一下半学期时,时云舒和江淮景的关系刚有所缓和。
一个周末下午,她做题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糊间被一阵敲玻璃声吵醒。
隔着玻璃听见江淮景闷闷的声音:“别睡了小病秧子,小爷带你去捉乌龟。”
时云舒迟缓地眨了眨眼,睡眼朦胧中,一抬头对上窗外江淮景那张贱兮兮的脸,一时间愣住了。
江淮景以为她是因为要捉乌龟太激动了,脸直接贴在了玻璃上,还一边拍着窗户催她出来。
他还得意地想,自己难得主动带她玩,这小孩儿肯定是高兴傻了。
然后下一秒——
小孩儿被吓哭了。
时云舒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了,桃唇咧成薄薄的两片,豆大的眼泪哗哗地流,还伴随着清亮的啜泣声。
江淮景也懵了,浑然不知自己原本帅气的脸被挤压得扭曲变形,尤其张口说话的嘴巴俨然要吃小孩的老虎。
时云舒当时本就是迷糊的状态,还以为是大白天遇见鬼了,眼泪开闸一般往外涌,受了惊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件事之后,江淮景被几位长辈连番教训了好一通,说妹妹的心脏很脆弱,禁不起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