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刚才她妈去叫我接电话,给她一个人放屋了,可能害怕了”
“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在家了”
董文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他是想着不打扰李学武的,所以等八点了,这才打的电话。
“家里挺好的?”
“嗯,都安排妥当了”
李学武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师母那边我跟小宁上周去的,都挺好的”。
“好,那就好”
董文学给李学武打来这个电话也是有些尴尬的,尤其是当李学武提到自己的妻儿时。
“没啥事,就是听着京城状况不大好,问问你”
“还行吧,山雨欲来风满楼嘛”
李学武听得出董文学话里的情绪,是想要跟自己道歉的,也想着跟自己解释的,只是在电话里,跟着自己的学生有些说不出口。
“李副厂长前两天还说呢,这一次你能再进一步,他也轻松好多”。
“呵呵呵,这一步不好进,怕不是要有一番折腾的”
董文学笑着说了一句,他也明白李学武转移话题的意思,两人懂了彼此的话。
关于他进轧钢厂领导班子的事,只是一个意见,或者说是李学武同李怀德联手谷维洁推他进组。
再加上他在炼钢厂的作为和成绩,带领炼钢厂一步步完成涅盘重生和变革转型,轧钢厂,甚至是上面的领导也是看得到的。
尤其是这几次的特殊钢材冶炼和实验,给轧钢厂承接更多大型项目增添了可能。
包括前一段时间韩战押运的四十号飞机的材料,是炼钢厂的老底子了。
没有炼钢厂的支持,轧钢厂也不可能这么的有底气一次次承接秘密任务。
“厂里的事我听说了一些,压力大不大?”
“呵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
李学武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继续道:“这么年轻就跟人家老同志坐在一起,难免的会让人家有些不自在,正常,我都理解”。
“真的理解才好啊”
董文学感慨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干工作也是如此,慢慢炖,这菜才能入味”。
“唉~~~谁不想如此啊”
李学武轻声叹气道:“现在的形势一如烈火烹油,似又是有人往里浇水,你想想”。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董文学语气有些沉闷地说道:“这是一场不进则退的游戏,你已经入局了,就得把这段路走完,如履薄冰也好,荆棘遍地也罢,你得为你身后的人负责了”。
“是啊,得负责呢”
李学武搓了搓脸,低着声音说道:“刚才还跟家里说李雪的事,学校停课了,想着找工作呢”。
“慢慢来吧,你还年轻,把家里照顾好,把工作安排好”
董文学在电话里说道:“你妹妹要是愿意来咱们厂就安排吧,跟谢姐说一声就行了”。
“是”
李学武应了一声,道:“您也注意安全,有些人疯起来不要命的”。
“不至于的,我这里还好”
董文学听明白李学武话里的意思了,但没有往下了说,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做好自己的事,不用搭理那些人”。
两人又说了道别的话便挂了电话。
李学武看了看桌上的电话机,知道老师的这句话是为了解释下午王淑敏的电话,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之间不仅仅是工作上的师生关系,董文学还是李学武跟顾宁真正的媒人,也是李学武丈人的干儿子。
现在顾宁还是跟董文学叫哥,李学武依旧叫老师,各论各的。
董文学也很有大哥的样,对李学武也是照顾颇多,贴心贴肺那种。
李学武在钢城搞的那些事,还不都是董文学在给他扛着。
包括这一次,直接将炼钢厂的贸易经销权交给了钢城东风港务,明显的在帮李学武。
虽然李学武没有给他什么钱,也没给他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两人的感情是要比什么都珍贵的。
闻三儿能在钢城那么豪横,让大强子直接接手了好多关东以前的生意和关系,包括现在的船队和码头,还不是靠着董文学给他撑着腰。
炼钢厂在钢城不算是最大的炼钢工厂,但规模却也是不小的。
不是说人数多少,而是炼钢的产能和材料生产的重要性。
背靠京城最大轧钢厂,炼钢厂有底气不怕积压,也不怕没有任务。
今年如果轧钢厂能升级,对应的,炼钢厂的级别也会提升。
这跟轧钢厂内部的正处级单位不同,轧钢厂是有着自己一套完整班子的,就像要整合的联合企业一样,是有着特殊的话语权和地位的。
今年走的稳,走的准,那董文学正正经经的会从正处级一步迈入副厂级,并且站稳了脚跟。
年中会议上如果董文学进厂谠组,那也是因为他一身多职的加成,再加上有人推他。
副厂级领导管着正处级分厂和正处级保卫处,就属于跃层领导了。
带着业务进步,上去了,也就名正言顺的掌管分厂和保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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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单一的兼职,而是主管领导了。
除非到时候李怀德不让保卫处的位置,那董文学就会去掉保卫处处长的兼职,只保留分厂的两个职务。
这都是可能,并不代表就一定发生,但也是董文学的奋斗目标。
有李学武在京城给他占着位置,他在钢城也好施展的开。
他施展的同时,也在给李学武打下基础和创造发展的方向。
从副处长,再到副厂长,李学武会沿着他开出来的路前进。
而到了副厂级干部的位置时,就不是董文学能帮着李学武开路的了。
形势一天一个样,李学武不敢说自己升到副厂长是哪年哪月了,只能说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走。
董文学给他打来这个电话李学武也寻思了,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王淑敏在董文学那告他的状了。
至于告的什么,或者是谁给她提供的材料,这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那个找关系的,也许是王淑敏无中生有的。
但他想来,这个女人是不大聪明的,错误的估算了他同董文学两人之间的关系,简单的拿着职场上那么点事来判断关系,只能说正治思想及其幼稚。
机关单位里,最忌讳的事便是打小报告,或者告状等等。
因为你不知道你要告的人,和你要告状的领导有没有关系。
如果你这么做了,事实会告诉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他们是有关系的。
说的这么绝对,这不是玄学,这是潜规则。
当有领导告诉你:放心大胆的说,我来这讲的就是公平、公正……啥的,千万别信,谁信谁是大傻子。
你就想,你要告他,那你的手里一定是有一些东西的,这些东西即便是表面上的东西,那也代表了他一定是有问题的。
那关键的地方就来了,你这样的都能看出有问题,那他的主管领导,或者说你要告状的领导看不出来嘛?
不要小瞧任何人,任何关系,他们明明看的出来,为什么不管呢?
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拿着那么一点儿东西去告了,他跟你讲公平,讲正义,你傻傻的把东西交给他了,把你的话说给他了。
你等着,不等你回到自己工作位置呢,你要告的人便已经知道这些东西了。
那么你收集的那些东西还会存在嘛?
你期盼着上面的调查组来了,看了,最后能给你什么解释?
就算他抹不干净,擦不干净,但又能怎么着?
到头来你被暴露了,谁都知道你被耍了,你的工作也别消停了。
他有裁判站在身后,你怎么踢?
就像现在,李学武又拿起电话打给了闻三儿,想问他近期的工作,电话却是张万河接的。
张万河拿着电话有千言万语想跟李学武说,但他就是说不出来。
只能是闻三儿收拾他,制约着他,不能是他跟李学武这边告闻三儿限制他的状。
从五月末开始,闻三儿便一反常态,严格把控油料和补给,审查来往行程,严密关注在港口工作的人员。
尤其是负责城里货物运输的大强子,直接被闻三儿叫过去训了两个多小时。
大强子后来跟他说过,当时被训的都想甩闻三儿一巴掌,然后回老家不干了的。
张万河也是庆幸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没几天老家便来了消息,山上有人给送米送面的,说是他的朋友。
他可没有这么慷慨的朋友,送刀子还有可能,送这些的,唯独只有李学武了。
而李学武在京城,那山上的东西是谁送的?
如果是吉城那个回收站,山上的人一定认识,只能说李学武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
这个警告吓的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觉,他儿子的德行他知道,不会乱说话的。
大春也不会让他乱讲话的,能找去山里,还能找到他老家,挨个儿兄弟家给送粮食,这种能耐,恐怖的很。
现在码头管理更严了,出船的人当天才知道自己上哪条船,跟哪个船长,办什么业务。
而船长更严格,知道的消息倒是早一天,但当天就得在船上住了,下不来。
这种管制比特么以前的保密单位还严格,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的。
直到有一天,他下船回来,看见院里停了好些车,见着跟闻三儿谈话的人,才知道这边的码头有多么的复杂。
闻三儿虽然是二把手,但能跟炼钢厂对话,能跟钢城好多部门对话,能跟在这边活动的调查部对话。
而他只能跟闻三儿对话,这一把手当的真真的是“一”把手啊!
财务审核不在他这,港务管理不在他这,后勤保障不在他这,他只负责船队的训练和业务。
就连名义上属于他管的大强子都不能跟他有业务交叉了,城里的运输和货物调配大强子直接跟闻三儿汇报。
这也就造成了,闻三儿坐镇码头,他负责水上,大强子负责陆上,正好给两人隔开了。
他能说什么,他敢跟李学武说什么,回忆过去李学武答应他的条件?
现在都特么给他钉在案板上了,他还能蹦跶几下。
就算他想蹦跶,大强子等人还想吗?
大强子对他抱怨闻三儿,更像是一种无奈的炫耀,炫耀他在闻三儿那里还敢说话。
现在的大强子开着威利斯吉普车,跟各个单位的后勤主管打交道,正经的面儿上人了,让他再上山恐怕都不肯了,更别提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