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三大爷一眼,转头看向闫解放,说道:“那好,没病走两步”。
“走……走两步?”
闫富贵有些懵,什么啊就走两步。
李学武冲着闫解放示意道:“走,没事,来,你爸都说你没毛病了,走两步”。
闫解放刚才就因为李学武的话红着脸,这会儿更是是红上加红了,面对李学武的要求一时囧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学武见着他不走,转头看向三大爷,道:“您可别蒙我,也别害了他,我们大队训练可是有死亡指标的,弄不好可是要丢命的”。
“爸!我不去!”
闫解放倒是真硬气,没等他爸说话呢,起身瘸了瘸了的进了屋。
“你看!你这孩子!”
闫富贵知道李学武说的话都是为了他好,训练嘛,哪有不吃苦的,这个时候哪个单位没有训练指标的。
实弹训练,出一两个事故很正常点儿事儿嘛。
不过现在他儿子不愿意,李学武这边又说了“实话”他也是不舍得儿子了。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家李雪都不去?”
“不去”
李学武看了三大爷一眼,道:“我心疼我妹妹,可下不去手”。
一听李学武这么说,周围热切的目光也都冷了下来。
李学武都舍不得自己妹妹去,那他们就能舍得了自己的孩子?
谁家孩子是白捡来的,这么练的话都心疼。
刘海中很是难得的坐在这,以前他下了班都跟家里待着。
他是七级工啊,又是院里的二大爷,哪能跟这些老娘们、闲汉子坐在一起,那不掉价嘛。
在家听听收音机,喝个小酒,不是比这个有意思?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的七级工没了,连正式工都没了,二大爷也不管用了。
这院里虽然没有开大会撤销他,院里人客气着也都这么叫着,但谁当他的话是话了。
他自己也知道这二大爷名存实亡了,也不跟别人说话,也不管这院里的事。
这反倒让他安稳了些,没人揪着他的事说事。
毕竟该赔的也赔了,该处分的也都处分了,一大爷都不说他,别人就更没这个意思了。
这会儿的出来坐,次数也是不多,不是还端着身份,是没脸往这边坐。
今天也是说起孩子们上班的事了,他被老伴儿催促着出来听听。
李学武跟闫富贵的对话他都听见了,知道李学武有能耐,可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求人家帮忙啊。
老闫就是小便宜占惯了,想着这会儿人多,问了李雪的事就把李学武僵住了,好让他孩子跟着李雪一起。
可这种做法本身就有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排了一个就得安排一大帮。
闫富贵是一点儿都不为帮忙的人考虑的,只想着不要钱就把事情办了就成,下次用不用得着再说。
比如他生病的时候,还不是李顺帮的忙,可现在反倒算计起李学武了。
“你啊,这件事甭想了”
刘海中摆了摆手,低眉垂眼的说道:“这个事儿我都跟你讲了,就算是闫解放的腿行了,那学习成绩的关也过不去”。
“哎!我们解放学习成绩好着呢!”
他这么一说,坐在另一边的三大妈不让了,嗔道:“我们解放的成绩在学校里也是名列前茅的,怎么就不行了”。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三大爷一眼,闫富贵也是眼睛眯了眯。
自家人知自家事,闫解放的学习成绩如何,他这当爹的还能不知道?
只看闫解放天天都不上学,不是逃课就是玩,要是能学习好才怪了。
老伴犟这个也是担心闫解放腿好了以后其他的分配,或者是找媳妇儿的问题。
刘海中耷拉着眼皮没搭理她,娘们儿家家的,这边说话哪里有她插话的份。
刘光福跟闫解放一个班,他还能不知道闫解放啥德行?
就跟刘光福能玩一块的,学习好才出奇了。
“光福这边我想了,实在不行就跟学校再混几年”
刘海中说道:“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就给他找媳妇结婚,干临时工去”。
“唉~~~现在临时工的工作都不好找了”
闫富贵叹着气坐在了板凳上,看着李学武问道:“你们厂不是招人嘛,说是花钱就能去?”
李学武示意了刘海中,眼神问他这话是他说的?
刘海中却是无奈地说道:“跟他说了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该说的都跟他说完了,是闫富贵跟这儿扯犊子呢。
故意把其他条件都忽略了,拿钱的事跟李学武探路呢。
要说小心眼子多,还得是闫富贵,还特么都是扯淡的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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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正用都没有!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笑着对三大爷说道:“您这话问的,我就知道居民区项目有这回事儿,二大爷跟您说的是这个?”
闫富贵被李学武抓了现行也不嫌磕碜,还舔着脸说道:“好像是吧,听老刘说了一嘴,没大记住”。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看他,直起身子,道:“这个您就甭想了,房子只要还能站着的,就甭想这个时候安排房子的事”。
他说的房子站着的是个标准,意思就是地震中房屋没有倒塌,能住人的就不算严重受灾的,分配顺序也就不在前面。
想要排前面去,拿那个进厂的名额,就得花钱。
李学武解释了一句,对着三大爷说道:“实在不行啊,跟二大爷家一样,像李雪也是,在学校先混一段时间吧,要是嫌乱,就跟李雪似的,养在家里”。
说完示意了后院,道:“得嘞,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聊”。
“啧啧啧~”
瞧见李学武进了三门往后面去了,三大妈这才啧啧出声,嘀咕道:“这小子和姑娘能是一个养法?搁家里,说的倒是轻松”。
“人家赚钱的人口多,自然能养”
闫富贵皱着眉头看了老伴儿一眼,随后对着刘海中问道:“不是说有人拿着钱去收名额的嘛?收来的就能进厂了?”
“收!也得是排名靠前的”
刘海中不耐烦地解释道:“第一千名的拿着钱能买到第一去,你家现在这种情况,依着闫解成的排名,还不得买一万块钱的啊”。
“嘶~~~”
闫富贵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这还真是难说哪块儿云彩有雨了”。
说完摸着下巴道:“当时地震完了,轧钢厂来人调查统计,都没人当回事,没想到成了分配的积分标准了”。
看了看自己大儿子家的房子,想着当时要是知道,地震完了就是踹也要把它踹倒了啊。
不仅能去住楼房,还能白得一进厂名额的捐款机会。
就是不给自己儿子用,到时候卖了也能卖不少钱呢。
要搁刘海中现在看,即便是闫富贵手里有这个名额也不会舍得给儿子花钱买,一定会卖掉。
都在一个院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能不知道闫富贵是个啥样人?
“我倒是有心给老三买一个了,只是我们这样的,单职工家庭,且房子没有问题的,子女成年的,只能等”。
刘海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再说我现在这个情况,想买都不成了”。
坐在年轻人那堆儿里的刘光天看了不远处的弟弟一眼,家里本身就没多少钱了,要真是给老三买了这个……
血浓于水言轻巧,亲情淡漠不救赎。
什么叫亲情,都有了才叫亲情,没有的时候就不叫亲情,甚至是敌人。
似是李家这种,当老的有个惦记孩子、教育孩子、照顾孩子的样。
孩子们长得好,出落的好,有出息了,互相理解着,帮助着,在一起没有争端,这就叫亲情。
再看闫家,当老的算计,当孩子的算计,娶的媳妇也算计。
孩子们见着老的偏爱这个,偏爱那个,总想着自己,这样的家庭里就算是有亲情也被算计没了。
再看刘家,老的也有,儿子也有,但就是不讲亲情,所以根本就没得亲情可言。
现在刘海中想起亲情来了,想跟儿子和解,可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心眼子和防备了。
工作上讲平衡,讲中庸,这家里的家务事,其实也讲这个。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第一步把自身的德行修好了,不要影响了别人,在第二步齐家的时候才能有威信,说话有力度。
如果前面两项都做不好,那第三项,关于工作的事也做不好。
“学武?”
“嗯,咋了?”
李学武刚转过月亮门,便见着顾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董哥来电话了”
“哦哦”
李学武答应一声,紧走了几步,见着顾宁正开了门进屋,便也跟着敞开的门走了进去。
“刚想去叫你,见有人从那边过来,看着是你”。
顾宁在玄关解释了一句,人已经进了屋了。
这会儿李姝正扶着茶几站在沙发边上,刚才妈妈着急说有事去叫爸爸,让她一个人在这站着,她就老实地站在这等来着。
她是很听话,可也有点害怕。
这会儿见着妈妈和爸爸进屋,小嘴一瘪就要哭,顾宁赶紧过去抱了起来。
李学武看了闺女一眼,迈步进了里屋。
这会儿客厅传来了李姝的哭声,李学武苦笑着接了电话。
“老师”
“怎么,孩子哭了?”
“是”
李学武笑着看了看客厅里正在哭着的闺女,显然是有点儿害怕了,刚才客厅没开着灯。
顾宁是不敢抱着李姝出去的,怕着急摔了,也怕蚊子咬她,刚才回来的时候都是用了衣服给包严实的。
李姝就是招蚊子的体质,夏天可不好受,被咬了要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