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应了一声,提着已经有十五六条大黄鳝的水桶,出了水沟,穿过水田,上到河岸上,也去洗了手脚,然后和冯学恩一起返回老宅。
两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冯祥中已经在忙着做饭了,只是出来看了两人抓回来的黄鳝,满意地点点头,就又回厨房忙碌。
冯学恩则是回房,换了干衣服,至于这套胡乱洗过的,脱下来后就晾在院子里的柴垛上。
没有女人的家里边,男人活得粗糙。
中午的饭食简单,都是些家常菜,但出自冯祥中之手,滋味毋庸置疑。
吃完饭后,跟冯祥中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前往下河街,到陈安所说的那些街边屋子去看了一圈。
所在县城,自古时候气,就是纵贯巴山、秦岭的米仓道必经之地,也曾是南北客商云来之所,虽然现在米仓道逐渐废弃了,但这些已经非常老旧的木屋,曾经也是使用多年的商铺,依然能看出当年繁华热闹的影子。
只是经过那么些年,早就易了主,成了民房,做生意又不允许,被视为投机扫把,哪怕现在已经冒出一些铺子,有好几个旅社、酒家和一溜的摊位,撑开的遮阳布蓬,都快伸到路中心了,依旧不被大多数人看好。
这对陈安来说,就是个机会。
“老丈人,感觉如何?”
在冯学恩看了一阵后,陈安出声问道。
“好地方,走,回去商量哈,开馆子的事情,少不了你阿公,他要是赞同,我就开始着手办这个事情。”
冯学恩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你是打算把这些房屋掀掉,重新盖蛮?”
陈安微微愣了一下:“有啥子问题?”
“我是觉得,这些本就是以前的老铺子,里面挺宽敞,而且大都是合籍房子,如果能买过来,把墙壁打通或者是稍微改造哈,就能连通,完全能够使用了。
现在虽然有人开始开铺子了,但情况不明,不晓得之后会啷个变,没得必要大张旗鼓地把房子掀倒重盖,你弄太好了,反而会因为太特别引人注意,不见得是啥子好事,我觉得没得必要,也能省不少钱!”
冯学恩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番话让陈安心里也跟着一惊,自己差点又把步子迈大了。
确实,没必要弄得太显眼、超前,枪打出头鸟,太容易被针对了。
对于县城里的形势,他这个一辈子生活在这地方的岳丈大人,明显了解得更清楚。
冯学恩也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说得有道理!”
陈安冲着冯学恩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回去的时候,顺道买了些晚上招呼客人需要的东西,到了屋里,将东西放好,各自提了椅子到院子里,坐到柴棚阴凉下的躺椅上躺着的冯祥中旁边。
看着两人这煞有介事的式样,冯祥中停止了摇晃,微微欠身坐起来一些:“你们这是有啥子事蛮?”
陈安和冯学恩当即将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本,他们爷两就有过这方面想法,听了陈安的打算。
冯祥中看了看冯学恩和陈安,点头道:“娃儿,你要真有这魄力,可以搞,又不是偷鸡摸狗,凭能耐吃饭的事儿,天经地义。”
“那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老丈人,你抽空就可以着手这个事情了。提前说好哈,不用你们出钱,只负责帮我经营就行,以后地皮、店铺可是属于我勒,赚到的钱也按之前说得,四六分,我六你们四!”
陈安直言不讳:“我会立张字据,账要算清楚,事要说分明,不能以后纠缠不清。”
两人又哪会不知道陈安什么意思。
冯祥中瞪着陈安说道:“你娃儿这是提前防着我们了,我秘方都舍得传给你们,你居然还防我们,还怕我们害你不成?”
陈安笑笑:“事情总有个定性,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明白嘛,万一我老丈人又娶了一个嘞……”
“你这龟儿子……”
冯学恩扬起手做实要打,但忍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话是直了些,但理是那个理,不错,应该弄分明!行了,就按照你说得来。不过,你是不是也该回去跟幺儿和你妈老汉商量一哈?”
“我妈老汉哪里不用说,他们一向是让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让我只要觉得能做的就去做。至于宝儿哪里,你们还不了解她蛮?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陈安笑道。
冯祥中听到这话,顿时乐了:“幺儿聪明,也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下次你再来的时候,一定领着她一起过来。”
陈安点头道:“我回去会跟她说阿公想她咯!”
冯学恩也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我抽空去处理哈这事情,至于钱的问题,我就不过问咯,我晓得你娃儿有那条件。你好久回去?”
“还要学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两个月了,我准备回去收哈庄稼,等庄稼收完,我还要回来考试,估计要个把月……”
“这个事情谈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谈妥了,我到时候给你发电报,你做好准备!”
“好嘞!”
冯学恩办事儿,陈安还是很放心的。
话又说回来,县城里陈安也没比冯学恩更靠谱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