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谢谢大爷咯!”
陈安起身要走,却见老人也不挖葛根了,将挖出来的几节葛根装蛇皮袋里背着:“我领你去,正好,伱要是打到了,分我点五花尝尝鲜!”
陈安当然没意见。
采药人进山多日停留,往往带来的东西简单,吃的也简单,通常上午饭食苞米面熬煮的糊汤和酸菜,到了晚上回到落脚的地方,会顺带弄些山野菜炒一下,偶尔喝点苞谷酒。
在采药的时候,基本不吃东西,只喝水,山泉水。
山上处处有泉有溪有潭有瀑布,多路溪水潺潺而下,汇成河,流下山去。
在经过的一条岔沟就有小溪,水中有小鱼,半透明,活泼机警,不仔细瞧还真难以看见。
老人说,这小溪里还有大鲵,可惜昼伏夜出,都藏进石头旮旯里去了。
水边红蓼和芦苇最多,红绿相杂,风吹草动,气象茫茫。
陈安爬在溪边河石上,撅着屁股喝了些些水,一股子清甜,还有些许微凉,感觉很舒服,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一气,用手背一抹嘴。
老人也喝了些,继续领路上前,到了半腰的时候,将背着的葛根放在地上,空身前往,准备领陈安打了野猪后回来再带回落脚处,反正山中无人,也丢不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陈安在老人的带领下,到了山背后向阳的山沟边,站在高处,指着山沟边一处长了不少芦苇杂草和灌木的弯拐:“野猪群就在那儿,我腿脚笨,就不跟你下去了,省得惊动野猪,你不好打猎!”
看样子,老人也懂不少撵山的事儿。
陈安点点头,领着猎狗朝着那弯拐处摸了下去。
果然,下去没多远,招财就发出了呜呜的凶声。
陈安知道野猪群还在那里,他冲着几条猎狗发出指令,让它们定坐下来,自己提着双管猎枪,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去。
在大林子边缘的时候,他看到十多头野猪在灌木下的泥窝子里躺着,只有几只花毛猪崽和两只黄毛哼哼唧唧地在周围翻拱。
有这样好打的野猪稍有,他又悄悄靠近一些,藏身在一棵青杠树后,选了一头六七十斤的黄毛,瞄准后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那黄毛应声而倒,而其它惬意无比的野猪一下子惊跳起来,哼哧叫着,领着猪崽一溜烟的顺着河沟往下跑了一段,然后拐向左侧的林木。
听到枪声,跟着扑下来的几条猎狗也被陈安叫住,没有再去追撵。
他走到那头黄毛旁边,将它拖到空旷处,取了杀猪刀剥皮取肉。
不多时,老人也跟了下来帮忙,陈安留了一条后腿,准备带回观察点,另一条后腿和难得打理的猪肚猪心,则是给了老人。
其余的肉,紧着六条猎狗吃个饱,到最后,倒也没什么剩余。
两人这才带着肉一路返回,到了老人放葛根的地方,老人邀请道:“娃儿,到我那里去喝茶,不远,我就往横里一点的蛤蟆洞落脚!”
陈安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没看到什么洞,只看到半坡上几块屋子那么大的山石支棱着,还有一道崖壁。
见确实不远,时间也还早,也就点头道:“要得!”
没几分钟,陈安到了老人所说的蛤蟆洞。
确切地说,这是一处平整的山崖,几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山松下有几块石头垒砌的灶台,上面放了一把熏得漆黑的水壶,旁边的树上挂着个黢黑的铁鼎罐。
就在旁边,有一个蛤蟆状的巨石,和几块山石堆撞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石缝,蛤蟆肚子底下有垒得整整齐齐的干柴,雨淋不着,干柴里藏着茶叶和茶碗。
老人打水、生火,煮茶,茶好了,招呼陈安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下开喝。
那茶是真香啊!
陈安只觉得茶香入口,人一下子舒展开了。
捧着茶碗,看着下方的苍翠,夕阳照耀下,煞是漂亮,山风一吹,昨天的奔走所带来的疲惫,顿时散尽了。
“好茶!”陈安由衷赞道。
老人道:“这其实不是茶叶,是我用杜仲的叶子炒制的,有类似茶叶的香气,喝了能提神,味道还不赖……可惜,老乔没在,他也好这一口。”
“老乔?”陈安有些疑惑地问。
老人望向远处,微微叹了口气:“他是另一个村的,是个药客,我们以前经常在这里喝茶,这些茶碗、煮茶的壶还是他留下的,我负责带茶,他负责煮……他已经没在好几年了,那次进山的时候,和我一起采药,遇到了一只黑娃子,他没能跑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