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问你的你照实回答了就行。现在我们昭义军确实比较困难,咱们军主也不在,军中还出了两个叛徒,所以友军对我们有些看法也是正常的。但不能因为别人怎么看,我们自己就乱了,就忘记要干什么。咱们昭义军这一次,既要雪耻也要复仇。所以你回去后,和弟兄们多说说,磨炼技艺,有待日后。”
崔器认认真真点了头,然后向何军吏与张队将行了礼,然后退了下去。
张队将在崔器退下去后,才木着脸对何军吏说道:
“我就和你说了,老房没有问题,他是军中的老人,自邺城之战就入军了,比你我资历都深,绝不可能是叛徒。”
何军吏冷哼了一声,随后嘲讽道:
“你以为,我以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老张,我知道你有背景,但这事你最好别掺和,你以为这一次清查昭义军的潜伏间细是我们宣教司的命令?告诉你吧,这是行营的意思,王上对于昭义军的事很不满。”
张队将不说话了,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道:
“我相信王上的意思绝不是你们做的这些。哪有不论是非,先将军中豪势子弟给收监的?能在军中那么久,哪个不是在战场上经受过考验?不能这样污蔑人,让老人们寒心。”
何军吏沉默了一会,随后认真道:
“我们做事的和你们看事的不一样。你们怕的是冤枉了好人,我们怕的是漏过一个坏人。但哪有那么刚刚好的?矫枉必先过正,这就是这次行动的态度。扩大化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我们审查仔细,自然不会冤枉了好人。不然你以为刚刚那崔器能这么安然退下去?”
这一下,张队将沉默了,只说了句:
“咱们昭义军就这点骨血了,都是死里逃生的,后面战事中咱们昭义军已经被胡母将军放到了第一线,到底谁是英雄谁是叛徒,到了战场上自然见分晓,你们又着什么急呢!”
何军吏笑了,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们做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大家都有要交代的。”
……
昭义军的士气确实出现了问题,随着不断有袍泽被渤海军的宣教带走,军中人心惶惶。
昭义军所在的清河地区在冀州数郡中是比较特殊的。
首先清河国的豪势数量是比较多的,除了本地的清河王系外,有名的还有崔姓、房姓、孙姓、傅姓等四姓,所以不可避免的是,以清河子弟为核心的昭义军自然就有大量四姓旁系子弟的存在。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是当年反泰山军的大本营就是以清河国相刘虞为核心的,之后其人更是带着清河文武豪势齐齐南下青州。
所以清河豪势们的实力和影响力并没有在战争中受到重创,反而利用过往的恩情人脉,一直在清河地区保有影响力。
这一次被袁军拉拢的两个副营将就是出自孙家和房家,两人本只是旁系,但奈何南方利用宗族的这层关系,直接找到了他们,并厚以许诺。
泰山军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所以对于孙、房两个副营将自然没什么过多的优待,所以在条件上和袁绍许诺的一比,自然天差地别。
于是,两边勾连许久终于在大谷关弄出这样的大事来。
所以站在胡母丘的角度,他自然要清查昭义军的豪势旁系子弟,而且他本人就是出自豪族,为了避嫌更是不敢有任何手软。
但昭义军感受到的却是他们的忠诚和生命都在受到威胁。很多豪势的子弟因为一直不见军中放人,心中惊疑中,一时没想开就做了逃兵。
他们本来就处在和袁军对峙的第一线,所以一跑,直接就往袁军阵地跑去。
而他们的叛徒更加坐实了胡母丘的怀疑,于是对昭义军的清查就更加严厉了。
本来胡母丘将昭义军放在第一线还是支持军备的,但因为屡次发生的叛逃事件,使得他断绝了补给。
原先在大谷关一地的昭义军人数有两千人,之后逃到谷口的大概在千人左右,正好整编为一个校尉营。
但因为溃退,他们大量的军资、补给都散落了,一开始胡母丘的渤海军抵达时,还是给他们补充了甲械和粮秣的,但后面出了那些事后,就再无补充。
于是,本该是统一杏黄军衣的昭义军却像一支衣衫褴褛的难民军,甲械也异常简陋,以这样的装备去打头阵,可见胡母丘是如何对待昭义军的。
但即便形势如此恶劣,但大部分的昭义军,如崔器这些人,都依旧以坚定的意志去准备战斗,这在很大程度归功于他们的校尉,郭璞。
郭璞是当年巨鹿太守郭典的从弟,本是河北悍将。
之后在与泰山军在邯郸大战中,主动投降泰山军,成了泰山军的一员。
郭璞这人今年已经有四十六了,在泰山军的将吏群体中是妥妥的老将了,但他的经历却并不简单,他也不是靠着和族兄郭典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的。
郭璞此前就是在北疆服役,先后参与过六次深入草原的行动,斩获过十六颗人头。但因为郭璞这人特别爱博戏、酗酒,还常将妇人留于军中,所以常常被主将厌恶,一直在北疆军团的低阶吏士打转。
直到后面郭璞被调动,参与对内郡的平叛,之后平步青云,一直做到了校尉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