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兄长叛逃后,真定王一系的仅剩田土也被收回。后来刘茜就带着仅剩的一老仆和贴身女婢投靠到了姑母家。
看着女婢递来的饼子,刘茜有点伤心,她掰开一半又递给了婢女。
即便婢女如何都说用过了,但刘茜还是依旧坚持要分一半饼给婢女。
因为她知道,现在她们的情况,姑母那边能分来一块饼就已经是全部了,她不给婢女分,她就得挨饿。
在无棚顶的牛车上,刘茜小口小口的咀嚼着手中的半块饼,而那边婢女将手中的饼也撕开大半揣进怀里,只拿一小块咬着。
即便逃难,刘氏的主仆们皆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家风。
很快,老仆回来了。
和一般人想得行将朽木的老者不同,这个老仆即便一脸风尘仆仆,但也遮挡不住他的彪悍和健硕。
老者名叫赵童,是真定王一系的家生将出身。那刘惠的满身武艺就是他从小训练的。
这一次逃亡北上,也正是有赵童的遮护,刘茜两主婢才能无恙。不然即便这两人故意污面,还是免不得被队伍中的俘浪人给骚扰的。
赵童回来,嘴上还有点油腥,见到刘茜在吃饼,他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有数条烤鱼。
赵童温声道:
“翁主,吃点烤鱼吧,没肉身子熬不住的。”
是的,吃过肉的人让她再一直吃饼,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是遭不住的。
刘茜宛然一笑,先是道了声谢,然后就将那包鱼放在了藁草下,显然是打算留作后面的口粮。
收拾完这些,刘茜再一次问了一事:
“赵叔,咱们留在老宅的暗记真的能让兄长找到我们吗?”
赵童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道:
“嗯,只要咱们到了北面安顿下来,后面再让人回老宅再送一封家书。郎君一定能找到我们的。”
刘茜满怀憧憬,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翁主这神情,赵童内心只能哀叹。
自家郎君自本年三月悍然袭杀刘暠之后,就出奔失踪了。虽然他临奔之前嘱咐部曲回来要带他们这些家眷入山,但到底是将事情想简单了。
这些个部曲刚到真定王宅外,就被矢志复仇的常山王部曲们给捕拿了。混乱中,他刘童只能带着刘茜和一个婢女逃了出去。甚至,郎君的小妻都不曾带走。
后来他和翁主二人一路躲避到了郭家,在一外宅停顿。后面得知常山诸大姓一同北上,赵童也担心翁主的安危,也就混入其中了。
至于翁主所说的,想再和郎君团聚,怕是难了。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可能一辈子就见不得面了。
见刘茜还在沉浸在能和兄长重逢的期盼里,赵童赶紧换了一个话题,他拍了拍牛车,指着北方道:
“我听说船要来了,到时候这牛车就不能带上船了。翁主你挑一挑,看哪些东西要带的。”
刘茜一听,顾不得哀叹,忙开始挑捡能用得着的。
食物是一定要带的,然后还要带一些衣服,听说幽州比冀州要冷太多了。还有一些金子也要带,现在虽然没用,但后面到了幽州,总还是能再买一处庄园的。
即便才苦难两月,但刘茜已经颇有点持家的样子了,果然,最是苦难“磨炼”人。
这边刘茜三人正在收拾,突然就感觉不对。
在他们的外围是那些被河吏敲骨吸髓后又被哄骗的富户,他们最惨,也是在最外围。
在那里,到处都在奔跑,无数声音传来:
“泰山贼杀来了。”
“要死了!”
“和那些人拼了!”
看到外围的混乱很快就要蔓延到这里,赵童脸色一变,忙拉着刘茜和女婢趴到了牛车下,他也拿着一把短刀钻了进去,他认真对二女道:
“务必不能乱动,这种情况下,越跑越死。”
刘茜和女婢忙不迭点头,老老实实的趴在牛车下,小心的瞅着混乱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