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大陆水寇再多能有多少?就他麾下这五千精锐,贼寇再多一倍也不够他们杀的。
但张旦从渠帅那里知道,这大陆水贼之所以一直剿不尽,就是这个地情和人情两块的问题。
剿大陆水寇要入泽吧,但这大泽广大,你一个外乡兵如何能比此人坐寇更熟悉地理?更不用说,这附近都是大陆水寇的眼线,自己在行动中就已经是被动的了。
所以,张旦留在任县后,一直忍兵不发就是这个道理。
他现在还记得渠帅给他的建议。
多就是省,慢就是快。
何为多就是省?这也是张旦问张冲的,而我们的渠帅是这样回答的:
“你想过为何要你五千精兵都上,这都能和数郡汉兵决战了,就用来打个小小水寇,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更不提这大兵一出,耗费的粮秣。所以,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兵用得多了?”
被张冲说中心思,张旦只能点头。
张冲笑着讲: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第一句,多就是省。兵多破贼易,兵少破贼难。而剿匪最忌迁延日久,一久贼的信心就打出来了,再加上后面有各汉军势力的供给,贼就越打越强。到时候所耗费的粮秣将比现在还多,更不用说损我泰山军百战军威了。”
张冲这么解释,张旦就懂了,心里想着,还是渠帅高。
然后张冲又解释了第二句,何为慢就是快。
“此次出兵首重情报,次动兵戈。不要过去就去剿匪,那样看着像速战但却如无头苍蝇,只有做足了情报工作,才能知道哪些是要剿的,哪些是可以争取的。这样才能拉拢投降派去夹攻顽固派。剿匪最忌,不分青红,只蛮头杀。这样剿匪,只会越剿越多。”
正是有了张冲送给张旦的这八句话,张旦才有如此定力。
这边张旦刚巡完张旦营,正要去谢弼那里继续巡营。就看见扈兵走来,说城外来了个水寇使者,要见张旦。
张旦面色古怪,什么时候一介水寇也能送使者来了?
于是,张旦返回军府,在这里接见了这名水寇使者。
这名水寇看着就是体面人,一副士子打扮,头带进贤冠,自称是野人杜充。
这叫杜充的入内后,非常恭敬,对张旦大表溢美之词,尤其是见到张旦如此年轻就已经是这般高勋成就,更是拍得响亮。
张旦没打断此人的废话,只是见他讲完后,才问了句:
“你入城所为何事?”
那杜充很谦卑,低头道:
“为将军送礼而来。”
说着就从袖袋里掏出一份礼单,正要递给张旦。
孰不知此人刚刚手掏袖袋的动作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因为军中不少将领已经默默将刀给抽出来了,深怕此人是来刺杀的死士。
由扈兵上前接过礼单,反复检查后没问题,扈兵才递给了张旦。
张旦看上面的记录,什么白玉十柄,珊瑚五座,总之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看来这大陆泽水寇是真的没少抢啊。
将礼单放到一边,张旦笑问:
“你这就是来送礼的?还有什么事?”
那杜充干笑道:
“仆来是奉我魁的请求,来和将军做个朋友。我家魁首对将军敬慕有加,一直想和将军这样的英豪做朋友,这份礼物就是送与将军的。”
张旦听了这话,嗤笑一声:
“你个杀了掠货的盗贼,也想和我做友?要是我不愿意呢?”
谁知道张旦说了这话后,那一直恭敬着的杜充竟然慢慢就直起了腰了,再无之前的谦卑奉迎。
此人面色不屑,又从另一边的衣袋里拿出一竹片,努了努嘴,示意刚刚那个扈兵将这东西拿给你家将军看。
那扈兵见这人前恭后倨的,心里暴怒,恨不得立马揍杀此人。但扈兵忍住了,冷着脸,阴着看了眼这个杜充,然后将竹片拿到手里看了。
但只这一看,那扈兵就暴跳起来,一拳给杜充的眼睛就来了一下,大骂:
“好狗贼,竟然敢辱我家校尉。”
这扈兵的举动也吓了边上几个同僚一跳,纷纷上来架住同袍,但等他们也看到那竹片的内容后,也忍不住如同僚那样,给这杜充饱以老拳。
杜充本就是文士,被这些个军汉暴揍,差点就被揍得闭过气去。
张旦悠然然的看着下面,见差不多了,然后淡淡道:
“好了,那竹片拿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