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学仁放话赶客了,在座如柴跃枰这一类朝中中阶官员们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厅堂内便只剩下了卫学仁、刘广义、方玉琦、沈嘉枰四位阁臣。
在面对四位亲信要臣时,楚佑阳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隐约可见他眉宇中闪烁着阴郁之色。
是的,他方才一脸平静,对太子宣称开办宗人学府的事表示不以为然那都是在强装淡定罢了,为的就是稳住自己下边的人随口说出的漂亮话罢了。
太子开办宗人学府限制未成婚的诸皇子行动,看似有很大的漏洞可钻——只要诸皇子们迅速成婚便可躲去宗人学府这一层禁制,但实则,太子敢露出如此大的漏洞给人钻,就恰恰说明人家一定是留有后手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太子一定是跟皇帝通了气的,这时候诸皇子若想通过快速成婚躲去宗人学府的限制,那无异于天方夜谭,更何况,倘真有皇子这么干了,那不就是上赶着向东宫与皇帝表露僭越之心吗?
哦,太子刚说要开办宗人学府严加教管未婚的宗室子弟,你后脚就急着成婚躲去这事,这不就说明你有意要跟太子对着干吗,以此再往下引申,皇帝就会想,你为何要跟太子对着干,是不是你这皇子对太子心存不服不敬不忿之心,存有僭越之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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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一计,高明就高明在这,留下一个明显的漏洞给一众皇子们去钻,借此免去宗人学府的对皇子们的人身限制,可一但真有人去钻这漏洞了,反倒会惹得一身骚,更为难堪。
人都是折中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限制人身自由,他们这些心存异心的皇子更不愿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形象受到影响,所以,他们只能接受太子以正当化的理由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老大这一招可真够狠的!”楚佑阳阴沉着脸低喝道:“逼得我们这些个弟弟们不得不限制自由,嘿,却还留下个陷阱一般的漏洞等着傻子往里钻,真是够厉害的哈!”
沈嘉枰皱着眉头感叹道:“咱们这位东宫太子的心机与手段还真不容小觑呐……”
方玉琦抬手道:“依我看,沈兄这话也不准确,某私以为这出开办宗人学府的妙计不一定出自太子之手,倒……倒像是李阁老与靖国公的行事风格。”
“玉琦,你可莫要看轻了咱们这位太子。”如老僧入定般的刘广义终于开口了,他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说道:“早些年,太子便有着早智近妖的美名,那时候你未在朝中,而是被外放在地方上任职,所以对太子的手段与心智并没有切实体会,然依老夫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能力与手段,都是十分不俗的。今日这一出开办宗人学府为由限制诸皇子行动的妙计,极有可能出自他手。”
楚佑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刘公这话说的中肯,我这位大哥是个不容小觑的主儿,尽管我与他脾性不和,但他的能力与手段我从未轻视过。”
方玉琦摆出副受教地模样拱起手来:“方才是玉琦说话孟浪了,谨受殿下与老师的教诲。”
楚佑阳淡然一笑:“既然老大想限制我们这些弟弟的人身自由,那便顺从他的意又如何,有诸位在,本殿下即使行动受限,亦无惧也。”
说着,他抻起脖子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这事且不用再议了,本殿下在傍晚之前,忽听到些有趣的风声。”
卫学仁抬头问道:“殿下是想说……靖国公往外放风要保邓郑二人的事?”
“是。”
楚佑阳笑着点点头,“我那位好大舅想要保下邓振贺与郑家彦,诸位以为,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意愿,还是……东宫的态度呢?”
方玉琦吃惊道:“靖国公竟想保下邓郑二人?这两人背后所干的腌臜事,咱们手里可都握着实打实的罪证,这一点,东宫不会不明白啊……”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拍起大腿来,惊呼道:“莫不是……这邓振贺与郑家彦手里还握着些东宫重视的东西或把柄,以至于让东宫不舍得将他俩作为弃子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