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手指搭在周仁和的脉门之上,他马上判断出周仁和乃是外关脉,根据中医记载,如果关前一分远远大于关脉,甚至关前一分是关脉的三四倍,这为外关脉,说明阴阳马上就要分了,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
手指稍稍加力,周仁和的脉象石到过极,无一点柔和之象,可谓是发如夺索,辟辟如弹石,证明他当下处于肾死象,病情会不断加重,应当活不过长夏。
这种脉象通常被称为死脉,一般来说先出现死脉再出现死症,病人已病入膏肓,针、石、毒药多不能及,唯有静心调养仰仗上天垂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纯良的内心不由得凝重起来,周仁和的脉象乃病入膏肓之征兆,从脉象判断最多也就是半年的阳寿。
许纯良有些诧异地望着周仁和。
周仁和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许纯良原本对周仁和充满戒备,可是现在意识到面前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对他的警惕也放下了许多,虽然第一次接触,可他总觉得周仁和并非大女干大恶之人,前不久随同爷爷去上坟,还看到周仁和给许长英送的鲜花,现在又知道周仁和的两个儿子都非他亲生,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对许长英的感情很深。
周仁和道:「我大限将至,有些事不能不说,可又不能告诉外人,
思来想去这世上也只有你最为合适了。」
许纯良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他姓周,自己姓许,他是回春堂的叛徒,自己是老许家名正言顺的嫡系子孙,两人本应该有仇无恩,可周仁和偏偏选中了自己,他究竟是老糊涂了还是想套路自己?
许纯良道:「老爷子,我只怕难当此任。」
周仁和道:「关于许家的事情,我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许家医术概不外传,且传子不传女,你知不知道你曾祖父因何收我为徒?」
许纯良微微一怔。
周仁和望着供桌上的相片道:「我生于日据时代,因为战火的原因,我生下来之后父母就失散了,我随着母亲一起生活,从未见过我爹,以为我爹早已死了。九岁的时候,我娘因病去世,临终前,她写了一封信,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去东州回春堂投奔一位姓许的的人家,她叮嘱我,这封信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一定要亲手交到那人的手上。」
许纯良的目光投向和曾祖父并排挂着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温柔贤淑,此时许纯良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周仁和道:「我一路讨饭,途中遭遇战乱,几度险些丧命,历尽千辛万苦到了东州,找到了回春堂,按照我娘的嘱托,将那封信交给了我的师父。」
许纯良道:「他认你了?」其实许纯良已经猜到周仁和跟许家的渊源了。
周仁和摇了摇头。
「我师父刚刚结婚成家不久,有了漂亮的妻子,刚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师父收我当了学徒,后来又认我当了养子,师父一家都很不错,师父甚至破例收我为徒,教我许家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