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表上显得汹涌激荡,但他们都明白,绝不想让局面演变为暴力冲突——经历过多场战乱的民众对此有深切认知,知晓即便是最坏的宁静也好过最恶化的暴力。
他们的集结以此为初衷,坚持在 ** 的行列中主导着“静”字精神。
希望通过不那么震天响的声音迫使 ** 的县长自动释放被拘捕之人。
然而,在众人涌入县衙,眼见被奉作活菩萨的孙医师,却直面着那些凶横恶霸们的刑罚后,一切被压抑已久的底限被瞬间击溃。
愤怒席卷了现场每一个人,他们的理智在这瞬间也飞速朝难以控制的方向倾泻过去。
一开始,仅仅在击打持刑具者以获取解释之时,民众的行动是希望能用粗暴的方式争取孙医师应有的权利;
之后,当农具化作了对抗更多官员的矛头,这一轮行动超越了为医师发声的范围,不仅是为其伸张,更是为长期受官府压迫的自己,寻找一个发声的机会。
随着几位县衙役跌倒在地,前路变得畅通无阻,这群人义无反顾地踏入县衙正厅。
在杨论惊愕的注视下,短短呼吸之间,本已宽敞的大堂便已被密密麻麻的身影充斥。
即便在紧张的形势中,杨论的厉声喊叫暂让群众有所克制,并未立刻将其当作众矢之的,但清楚这问题触及了长久累积的民间矛盾。
此时的冲突决不会轻易以几句无效威胁而结束。
而事实也正如杨论预见一般,虽然此刻面对县令的角色,众人依然保持着对他的一定距离,但他们的情绪已经明确地指向了行动,预示着将展开激烈的抗争。
而这不到十步的距离,对手持农具的老百姓而言,不过是尽全力的一跳。
与此同时,杨论仍在脑中不断斟酌对策之时,距离县令相对偏远的人群之中,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响:“你们还在等什么呢?不要信那个狗官乱说。
这么多年,他人如何在江东县为政,或许旁人不知情,但像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直接受他盘剥的百姓心中自然一清二楚。
比如李善存家的情况,十年前,他们家总共也只有五百多亩的土地。
现如今,他已经拥有了近两千亩的土地,增加了数倍不止。
我请问一下今天来到的各位兄弟,中有多少是被迫把田地卖给了这位姓李的家伙。”
人群中有一名壮汉,手拿锄头,眼中满是血丝,他冲向前方的人群吼道:“大家还犹豫什么?他这么做,到底有何企图?”
而他的声音刚落,身边立刻有无数百姓回应起来。
原本稍被震慑的人群这时再次产生了波澜。
站在第一排的一人,原本因为进退两难,在那不停地考虑下一步行动。
突然之间被人推向前进。
众人问了问各自心声,此时未预见危险,一不小心向前一步跨了出去。
这一步虽未让自己前倾多少,可手里拿着那近三丈长的棍棒,在一阵踉跄之后,直接砸在了前方公案之上。
这并非重击,只是一根重量可观的木杆,但在那坚硬黑檀桌上,仍旧引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