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道不妙,眼看卫大宝失踪,春草在守活寡的真相快瞒不住了,不由得埋怨自己这两天说了太多假话,遭了活世报。
我为春草的处境担忧,但作为外人,自己又不便对人家的家务事指手画脚,只能抱着走到哪算哪的心态,等春草父母知道女儿的真实生活状态后,再想应对的办法。
秋树问母亲,高考完了,这下我能找小山哥玩了吧?
阿姨把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想去大队部玩可以,但不能跟那个姓阮的学坏,把自己的好前程糟践了。
我指着刚从摩托车上卸下来的两个编织袋,对秋树说,你去阮老师那儿,顺便把两个袋子替我背过去,里边是文具和图书。
上次和阮小山深聊后,我经常会想一个问题,完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有的人都会犯错。怎样才能把错误对他人,对自己的伤害,控制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犯了错后,应该如何选择弥补错误的途径和方法。
我对阮小山用赎罪心态,为自己曾经的错误买单的方式嗤之以鼻,但对他为了让仅剩十几个学生的学校不至于关门,在如此与世隔绝的地方,坚持数年,从事代教工作的毅力,还是相当钦佩。这次进山,不但在书店里给他买了十几本最近出版的新书,还给他的学生们买了些文具。
宋超并没有真睡觉,在硬板床躺了一会便爬起来,让带他去见欧阳秋树的爷爷。
正在翻我给阮小山买的《王朔文集》的秋树,说要跟我们一块去爷爷那儿,被他妈妈拦住说,别这么急过去,送晚饭时,爹妈再带你去给爷爷报告。
欧阳家的老宅里,爷爷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条簿毯,在门前的树荫下打旽,被用铁链拴着的看门狗的吠声唤醒,半坐起身。
老爷子的状态几乎没啥变化,还是面色红润,中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九十来岁的老者。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快一年了,老年人忘性大,我以为爷爷已经不记得我是谁,没想到他还有印象,喝住狂吠的大黄狗后,示意我走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