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熠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芸儿想多了,于是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乖丫头,不必担心,我没事的。有三师兄在,有事的也只能是别人。好了,你先到姝儿身边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对了,你们吃好了吗?没吃好的话就进去继续吃吧,不用担心外面。”
听到这话的顾达有些哭笑不得,但却对沈熠的坦然表示佩服。在他看来,沈熠明明已经被指控为“杀人凶手”了,可他非但不为自己辩解,反而在关心自己的丫鬟有没有吃好。不得不承认,他这心也太大了。不过,佩服归佩服,该处理的人命案子还是要处理的,只是该怎么开口问询呢。
令顾达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沈熠却看出了他的为难,笑道:“顾大人,你放心,我师兄心里有数。他只不过是教训了一下那个狗腿子,让这位赵东家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并没有害那人的命。不相信的话,你去探探那人的呼吸和脉搏。”
听沈熠说得这么肯定,顾达也有八分信了。于是他走到那名护卫旁边,探了探那人的呼吸,发现果然有气,这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只要那护卫没死,一切都好商量,大不了自己出钱,替沈熠赔点伤药费,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冷眼看着赵奎,不满地道:“你那护卫明明还有气,你非要说他死了,还要诬陷沈公子和这位道长是杀人凶手,简直是荒唐。话说回来,你那护卫平日里仗着你的名头,在百姓中间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以往看在清平郡王的面上子,本府也就得过且过了。可这次是你非要招惹沈公子,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庆幸倒在地上的不是你。还有,本府好心提醒你一句,清平郡王可还没有正式决定让你入主酒行天下呢,你最好消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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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达这么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赵奎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一来是因为他与顾达的身份差距太大,不敢反驳这位府尹大人;二来是因为他听出了顾达话中的警告之意,不敢让他的父王知道今天的事。因此,他只得忍气吞声,强颜欢笑道:“顾府尹教训得是,在下受教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顾达甩了甩袖子,语气不善地道:“行了,带着你的人退下吧。本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不成想被你闹得乌烟瘴气的。王东家,你也退下吧。对了,麻烦你安排一下,今晚的菜再做一份,然后用食盒装好,送到平溪驿去。告诉驿丞,这是沈公子带给他的师兄们的,让他亲自送去沈公子所住的院里。”
王思瑜原本是想来与沈熠这个赢了“以菜辨人”游戏的客人认识一下的,不料半路上遇到了赵奎。介于对方的身份,她这才与赵奎一起过来。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因此,在听到顾达的话后,她也不敢多做逗留了,恭敬地向着沈熠等人施了一礼,随后退出了雅间。
待王思瑜和赵奎全都离开后,顾达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本正经地朝着赵云溪施了一礼,肃然道:“臣治下无方,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赵云溪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后,大致猜到了顾达突然间如此客气的原因,坦然道:“顾府尹客气了,本宫不过是途经此地,并无他意。”
顾达嘴上虽然附和着,但表情中却充满了不信。按照圣朝官制,京官若想进入“三省”,需出任为期五年的地方大员。在此期间,吏部会派人对其任期内的政绩进行考核,只有三年及其以上的考核为优者方可回京,并按政绩评价依次进入“三省”。而他已经在渝州府尹任上待了七年了,且连续五年考核为优,按说早就该回京了。可圣帝却下了密旨给他,让他先委屈一下,继续代天巡查渝州府,直到朝廷派密使来接替他,他才可以回京。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等几年呢,可没想到沈熠竟在这个关键时候来了,而且一来就给“四大皇商”中与皇家关系极为密切的赵家来了一个下马威,这岂能不引起他的关注。尽管沈熠只是个子爵,没有实际的官身,但他却不敢不重视。因此,他才决定重新向赵云溪表态。
沈熠虽然也很好奇顾达前后的态度变化如此明显,但他却没有多问,而是提起了被顾达训斥得像孙子一样的赵奎。
“顾大人,我刚才听你训斥赵奎,说什么清平郡王还没让他正式入主此楼,让他消停一些,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沈熠好奇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沈子爵……不,应该是沈爵爷。”顾达突然改了口,很是亲近地道,“这酒行天下明面上虽然是‘四大皇商’留给他们的庶系子孙的家业,但本质上仍旧是‘四大皇商’的私产。因此,‘四大皇商’都极为重视每代的继承者的人选,尤其是清平郡王这一脉。他们既是皇家的人,又是与宫里做盐铁生意的人,身份极为敏感。正因如此,从第一任清平郡王开始,历代入主酒行天下的庶系子孙都有四个预备人选,他们分别在酒行天下担任三个月的临时东家,并按季节进行轮换。最终,清平郡王会按照他们每个季节实际的经营情况与楼里其他三位东家对这四人的评价进行分析,选出最优的那位继任东家。这个赵奎虽然也是这一任东家的预备人选,但他本身能力有限,若是想靠经营业绩让清平郡王注意到他,实在是难于登天。因此,赵奎就兵行奇着,像一块牛皮膏药一般疯狂追求王思瑜,想借助王家的这位女东家来提高他在清平郡王心里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