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葛根汤主治项背强,但卢太傅并无这一症状,因而不能用;而大青龙汤主治患者烦躁、热盛,但卢太傅是骨节烦疼而不是烦躁,且大青龙汤也适用于治疗患者患有比较严重的恶寒的,可卢太傅也没有恶寒;至于小青龙汤,其主治患者有水饮问题,如患者患有咳、呕、小便不利等症状。鉴于此,我就只能用麻黄汤了。当然了,医书上面虽然也有直接使用麻黄汤的结论,但患者生病可不是照着医书生的,他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状。因此,作为医者的我就需要辩证用药。如果没有上述这样一个审慎分析的过程,医者就容易用错药。
例如,某位患者患有渴症,此病属于太阳病,是因发热而渴的温病。如果医者没有注意到‘渴’这个症状,冒昧地用麻黄汤,就会出问题。因为患者如果是在短时间内导致的缺水,那他实际上并不缺乏津液,只要用葛根汤就可以治疗。但若是某位患者长期患有热证,那就会处于非常缺乏津液的状态,这在婴幼儿中是非常常见的。毕竟婴幼儿年龄小,你不提醒他喝水的话,他就不会喝,也不会说特别渴,但是想吃冷饮。时间一长,即使是受凉,最后的症状也会偏向于温病,先是气血趋于体表,使得内里吸收水分的脾胃变弱,不能及时地补充津液而导致咽干、咽痛,最后造成了扁桃体发炎,但这种症状并不适合用麻黄汤治疗。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医者误将大青龙汤当成麻黄汤使用,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毕竟医治的大方向是对的。因为人体出过汗后,体温就会消退,顶多就是闷在体内的热气没散完,而这很可能会导致患者长期咳嗽,造成一种患有肺炎的假象。但要是错用麻黄汤去治疗温病,那事情可就严重了。由于患者本来就缺少津液,服用麻黄汤后,药剂会从血液里抽取更多的水分去发汗散热,其结果只能是患者热上加热,最终导致表病入里了。
因此,对于医者来说,每一个症状都对应着无数的可能性,比如头痛可分为刺痛、钝痛、闷痛、抽痛等,而不同的痛也都带有不同的指向性。身为医者,绝不能一概而论,而要辩证分析。为政当官也是一样,对于同样的政令,在具体实施时,要根据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出发,绝不能笼统地一大切。当官的要是这样做,那与医者队伍中出现的庸医又有何区别。我这样解释,小师弟应该听明白了吧!”
玄彻很详细地解释了他为卢昭诊断的过程和分析,最后又巧妙地转到政事上去,倒是让沈熠觉得有些意外。玄彻虽然一直强调自己是江湖人,不涉朝堂,不理政事,但对于这方面的认识却是很有深度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回到院里,沈熠先是去见了沈泓,说了一遍卢昭许诺帮他的事,又让沈泓做好心理准备,两日后的小朝会上,可能会有御史连带着弹劾他,父子俩“狼狈为奸”的弹章可太受欢迎了。
沈泓听完后,脸色虽然平常,可心里却泛起了不小的涟漪。世人都说当官好,可当这官当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成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不得不时时谨慎,步步小心。
“熠儿,那你是准备一听到消息就上书请求离开京都还是过段时间再说?”沈泓沉声道。
“听到消息就走吧!”沈熠道。原本他还打算等到六月的时候帮助沁儿争夺“京都第一花魁”的名头呢,可自己现在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绊住了,也没心情去琢磨这些玩闹的事了。实在不行的话,临走前不妨多给沁儿谢几首诗词,再找个熟识的有能力的人帮他给沁儿刷票。这样一来,想必沁儿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吧。
“傻孩子,不是爹存心打击你,即便是有御史的弹劾,陛下定然也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离开京都的。”沈泓道,“皇后娘娘今日午间召你娘进宫了,说了你与九公主的婚事,要求你们必须早日完婚。至于明月郡主的事,皇后娘娘和九公主也接受了,不过要与你当面谈谈。”
沈熠只觉得头大,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叹息道:“孩儿知道了,那便走一步是一步吧。”
“你也不用如此犯愁,你与九公主早日成亲也是件好事,至少有了‘驸马’这个身份后,陛下再想动你,必须找一个极其正当但又不能太伤皇家声誉的理由才行,总比你现在这样好多了。”沈泓道,“可在这之前,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去面对皇后娘娘的怒火吧。还有九公主那边,听你娘说今日见面时一直冷着脸,看起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也不知你这孩子怎么搞的,一下子招惹到了两个身份不一般的女子,日后怕是有你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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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会好好考虑的。”沈熠哭丧着脸道。刚回来的时候,他还意气风发、兴高采烈的,可这会儿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梧桐院。
玄彻这时还没睡,正陪着玄蕴在院里喝茶呢,一见沈熠这副样子,忍不住道:“小师弟,你这是怎么搞的?不会真让你六师姐说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