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耐心地解释道:“施耐庵对我说过,这书是至正二十三年,他离开张士诚后开始写的,那时正是我们起义造元朝的反之时,他写的是梁山好汉造反的故事,实际是歌颂我们,因为他也是造反人,这书不是倡乱书。再说,他只是把《大宋宣和遗事》几十本小册子组织、编写一下,另命名《水浒传》而已,写的是好汉们如何被四大奸臣逼上梁山的,不能说这书是倡乱书。关于效力大明的事,他曾对我说过:‘老弟,我好羡慕你,嫉妒你,你的运气真好,遇到了一代明主,成就了一番事业,轰轰烈烈的事业,名垂青史的事业。我生不逢时,我要是晚生十年该多好哦,我早就投到朱皇帝帐下去了。可惜我已七十五岁了,廉颇老矣!我只能完成一件事——写完我的书。’他的书刚写完就上报给皇上,还没有流传,惑民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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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下的宋江是影射谁嘞?是我朱元璋吗?”皇上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我是从至正二十三年离开张士诚时就开始写水浒传的,张士诚在事业有一定成就时,不思进取,反而去投降元朝,讨封吴王,甘当朝廷鹰犬,被人所不齿。这一点他和宋江一样,没有志气、骨气和义气,他是个投降派,我施耐庵很瞧不起他,我是造反派,很受排挤,这也是我和张士诚之间最大的分歧、矛盾和冲突,也是我和罗贯中离开张士诚的主要原因。’施耐庵还亲口对我说过:‘张士诚的才能、智慧和胆识能有朱皇帝的一半,他就不会亡国了。我的书就是针对和批判张士诚的,因为他不听老师教导,亡国是必然的。’”
“他真是这样说的?”皇上睁大眼睛问道。
“臣不敢妄言。书既然是针对张士诚的,我们就不能囚禁和杀害施耐庵,我们不能作为张士诚报仇的事。”刘伯温果断地说。
“先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皇上问道。
刘伯温伸出三个指头说道:“有三个办法处理这事:上策是马上放了他,封他个官,给些银子,送他荣归,朝廷为他出版《水浒传》,这样可赢得一片人心。中策是速放施耐庵,医治好病,给点银子,低调送他出京,朝廷对书不置可否;下策囚死或杀了他,烧他的书,这就成了焚书坑儒,千古留骂名,请皇上三思,早作果断。”
皇上想了一想,拿起笔点点头说道:“先生,这样吧!上策朕一时还转不过弯来,那就采用中策,给他五十两银子,朕给你一个手谕,火速把这件事办好,把他送走,免得麻烦。”
刘伯温拿了手谕,令狱长将“方也人”销案放人,并派人把他送到刘府里,沐浴更新衣,请医生看病,调养身体,一直过了二十天,基本恢复到原状。刘伯温对南京所发生的事,表示先不知情,有失职之过,愧对故人,深表歉意。施耐庵何尝不知道官场的事?他表示不愿回忆往事,对故人的营救之恩,表示感谢。他只求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刻也不想停留。刘伯温送银一百五十两,加上皇上五十两,共二百两,找了一只东去江阴的顺风官船,把施、罗二人送到瓜州上岸,准备乘车北上,不料施耐庵在船上感染风寒,病情复发,二人勉强前行到扬州石家桥,在客店一病不起,服药无效,洪武五年三月,病死于石家桥客店,享年七十六岁。
客店老板是个水浒迷,见死者在客店登记簿上的名字是施耐庵,老板很有经济头脑,为了提高客店声誉,马上叫人放鞭炮、写挽联,引来很多人观看和悼念,连镇长也来了,向遗体告别后,宣布改石家桥为施家桥,并向罗贯中捐银十两,要了一件破衣和破鞋,表示回镇要作衣冠墓,原来镇长也是水浒迷。施家桥至今犹存,衣冠墓早无踪影。
施耐庵死后,罗贯中扶灵柩回到兴化白驹乡,很多人都来送葬。罗贯中怕出事,在葬礼完后,谭阳把三家人连夜用船送到浙江四明山隐居起来。罗贯中在四明山隐居中,参考陈寿的《三国志》,创写起《三国演义》来,给后人留下了万古不朽名着。
《三国演义》写成后,罗贯中把老师施耐庵的《水浒传》书稿一同带上,四方奔走,联系出版,都未成功。洪武十三年,四十八岁的罗贯中来到福建的建阳,建阳是当时全国的刻书中心,可是,建阳的所有书坊,没有一个敢接手,罗贯中只好暂时住下,一边等待时机,一边继续写《三遂平妖传》等书,当他搁笔时,他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还在为出版的事而奔走。晚年的他还壮心不已,准备写《文天祥传》,就到文天祥故乡卢陵搜集素材,洪武三十年(公元1400年)罗贯中在卢陵病逝,享年七十岁。
大约过了两百年左右,到了嘉靖年间,朝里出了一个兴化进士名宗臣,字子相,在福建任提学副使,后作福建布政参议,专门负责训练新兵,准备配合戚继光平息倭寇。罗家后人以乡谊去见宗臣,同时,以《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手抄本相送,以激励士气,鼓舞士兵斗志,果然效果很好。加上当时有很多长篇作品问世,活字版已经广泛推广,印刷成本、时间大大减少,宗臣就批准印刷作坊出版,使这两本巨着才得以流传下来,直至今天。
宗臣在当时文坛上和李攀龙等人齐名,成为后七子之一,着作有《宗子相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