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谋划着送走白万舒的盐商们被白万舒同齐国公一起送走了。
由经略安抚使齐益秋主导、提点刑狱使主操、皇城司协助的这场扬州官场的动荡只持续了不到十天,一切就归于了平静。
很快官府就下了安民告示,扬州城百姓们的生活开始了正常的运转。
协助齐国公的洪知州、盛通判等没有罪责的扬州官员,也终于有了回家的时间。
这不到半月的时间,每张安抚使同洪知州下发的政令文书,盛紘都得签上自己的宝印。
这齐国公整顿盐务的功劳簿上,盛紘也就能分润一些功劳了。
这几日见多了之前的同僚下属被捉拿下狱,盛紘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所以他从衙门里回了盛家就去老夫人的寿安堂里请安。
此时天色还算明亮,盛紘听着寿安堂小女使的通传声进了寿安堂的正堂。
正堂里老夫人身边有盛紘的三个女儿,华兰、墨兰和他没想到的明兰,见到盛紘三个兰纷纷行礼。
“我和你们爹爹有话说,你们先回去吧。”老夫人说完三个兰听话的在华兰的带领下出了寿安堂。
“这些时日可还顺利?”老夫人闲聊着问道。
“回母亲,自然是顺利的,有齐国公在,此次儿子也能分上些许的功劳。”盛紘恭敬的回道,要不是老太太的关系,他虽然没什么被人抓住的错,但是想要分功劳,却是有些难的。
房妈妈贴心的奉上了一碗梨汤,盛紘赶忙接过后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笑着对盛老夫人道:
“母亲,近些天身体可还好?之前郎中一直说让您跟前养个孩子,几个孩子里,儿子瞧着墨儿最为知书达理乖巧懂事,不如母亲让她来您跟前,承欢膝下。”
盛紘说完,老夫人却没有搭话,举着碗用汤勺喝着梨汤,随后老夫人放下汤碗,只是静静的看着寿安堂的墙面。
盛紘捧着汤碗正想喝几口,他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去,发现是一幅他没见过的绣画,挂在了那里。
“母亲,这是出自哪位绣技大师的作品,真是绣的好看!李字,女将,关隘.莫非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前朝平阳昭公主?”盛紘讨好的问着盛老夫人。
“不错,正是李娘子镇守娘子关的绣画,但也不是什么绣技大师,是老婆子我的寿辰礼。”老夫人笑着说道。
“哦,怪不得眼熟,莫非是当日明兰手里捧着”盛紘止住了话头,刚才他问老夫人养孩子的事,老夫人没说话却看着这幅绣画,这几乎是明着告诉盛紘老夫人的答案了。
盛紘心中有些恼怒王若弗带来的这个妾室卫恕意了!她怎么敢有心来争这个机会的?
这个机会明显是他的女儿墨兰最为适合,因为不管是盛紘最擅长的写字以及对面子的看重,墨兰是最像他的!
盛紘想再劝盛老夫人几句,可话语却被卡在了嗓子里。
要是之前袁家没出这么一档子事,华兰在盛紘的意思下和忠勤伯爵府订了亲。
盛紘他自己也是官场得意即将升任汴京。
儿女婚事、个人仕途两件事情的成功会让盛紘越发的自信,在与自己嫡母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他越来越自信的执着于自己的意见,甚至会隐隐的逼着老夫人同意自己的建议。
但是,袁家的婚事出了大纰漏,丑闻闹的汴京和扬州人尽皆知,差点毁了华兰的名声;
这些时日扬州官场上的剧烈震荡,而老夫人的亲戚关系早在几天前就收到了消息;
他大娘子感觉不错的莱州高家更是被老夫人几句话点破了其中的玄机;
盛紘也不认为齐国公、皇后娘家侄儿来盛家拜访,是看的自己探花郎老爹的面子;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让盛紘看清了自己真实的实力,老夫人不是管不了他或者制不住他,只是老夫人不愿意而已。
这让盛紘有些难受,似乎他这努力了几十年,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被嫡母叫到跟前的稚子。
要是回想的仔细一些,他还会发现很多重大的人生抉择,要不是有盛老夫人在他身后出谋划策,他甚至走不到这步,这让盛紘更加的难受了。
这种难受的感觉,在王大娘子那里也遇到过,唯一能让他心里感到舒服的就只有林栖阁里的那温柔似水秉性娇弱的霜儿。
所以,盛紘欲言又止最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