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光穿过糊纸的格子木窗,投在灰黑的地板上。
地上放着三张蒲垫,中间的那张蒲垫上跪着一个人,身穿黑色斗篷。
那人背对着大门与光线,看不清他的面目。
他跪着的蒲垫前方是一个供桌,桌子上摆着祭祀用的水果、腌肉,还有几排木质灵牌。
灵牌前的香坛上青烟袅袅,径直往上升。
香坛两侧点着长明灯,火苗幽幽,似乎在于祭祀者在静静述说。
咿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一阵阴风骤起,青烟絮乱,火苗摇曳。
黑衣斗篷睁开双眼,微微皱眉。
他面前的那盏长明灯又灭了。
“谁?!”
黑衣斗篷警惕地叫了一声。
“大人,小的有事禀告。”
黑衣人转过身,面对门口,柔和的晨光照亮了他那消瘦的面庞,额头上渗出两滴汗水。
徐辉祖看向来人,门边是为他往来传递消息的那名手下。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他定定神,问道:“什么事?”
“大人,陛下的那名贴身太监——昌盛,松嘴了……”
“效果怎么样?”
“宫中还没有回复。不过,安排在辅国公附近的探子来报,今早辅国公匆匆入宫。小的估计,定是因为这件事……”
“好!”
徐辉祖点点头,咧嘴笑道:“陛下未死,朱棣只怕是寝食难安。
“陛下是朱棣的心病,只要陛下一日不死,朱棣就不会安心。
“只要那太监能咬住郑海,朱棣定会起疑心。到时候,郑海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就坐不长了。有国公之位,又如何!”
手下点头称是,又询问道:“大人,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继续拱火,让朱高煦与朱高炽两兄弟先闹起来。”
“是,小的这就去告诉几位大人。”
徐辉祖的手下走出房门,将房门再次关上。
咿呀一声,身后的大门关上了。
有的门关上就再也打不开了。
虽然是年节,但这宫殿里光线昏暗,朱红色的房门、冰冷的柱子,没有一点喜庆的模样,反而是一片肃杀。
静悄悄地,与宫外的欢喜气氛极为不同,郑海心里有些不安。
这武英殿,他来过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可这一次感觉有些压抑。
他腰上佩戴的绣春刀被守在殿门口的金甲侍卫收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他都是戴刀入殿。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