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杨定外表看虽然身材显得并不魁梧,但他的外表欺骗了很多人,其肌肉骨骼并不松软羸弱,能为氐秦上将中的出类拔萃之人,力量自然是不逊于任何人。
否则冲锋在俱甲重骑的千军万马之中,怎会有力气杀人?
力气小的话,敌人伸着脖子让你砍,砍到百八十人也就手软了。
再辅以杨定矫健灵敏的身手,才赢得了关中双枪的美誉,绝非浪得虚名。
他和拓跋虔、尉古真二人相比较,就像是种地的庄稼人与一个经常打架的城里人互殴,力量可能胜出些许,但论起灵活技巧就显得太过笨拙,不堪一击。
看着杨定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白色长袍,披在身上,分开目瞪口呆的人群,昂首消失在暮色中,陈望再次举起了盏中马奶酒,环顾身边贺讷等三人,微笑着道:“单于,二位部帅,都是军中良将,我们再饮一盏。”
三人慌忙一起摆手道:“不不不,广陵公,容我们缓一缓,缓一缓。”
陈望哈哈大笑,一仰脖,将盏中酒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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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贺讷、长孙嵩、叔孙普洛喝得不省人事,被人抬走之后,已是月挂高空,苍穹幽兰。
陈望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向自己帐篷走去。
花弧在身后关切地问道:“平北将军今晚喝了五大觞马奶酒,有没有什么不适?”
陈望背着手,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毫无倦意,微笑道:“无碍,哈哈,花弧,你去把张兖他们六个洛阳太学的学子叫到我帐中。”
“是,平北将军。”花弧施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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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听着远处传来一群部落中的青年男女载歌载舞的欢笑声,节奏明快的鼓点声,陈望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自己是不是老了?
现在怎么不爱热闹了?
换在前些年,一定会进去跟着一起跳,再见见那位贺菁小美女。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又否定自己老了。
归根结底自己是太忙了,随着地盘儿的扩大,操心的事儿太多了。
回到帐中,陈望从炭炉上的铜壶里往粗陶盆里倒了热水,拿起布巾浸湿擦拭了脸庞和双手,张兖等人就在外面说话了,“平北将军,学生等,可否入内?”
“请进。”随着陈望的吩咐,六个人先后进了帐中。
陈望摆手命他们坐下,自己坐在了床榻中。
狭小的帐篷里一时间挤得满满当当。
“不知平北将军唤学生有何吩咐?”张兖在座榻中躬身施礼问道。
陈望脸色凝重了起来,沉声道:“明晨我就要赴凉州了,临行前再嘱咐你们几句。”
六个人一起躬身施礼道:“愿听平北将军教诲。”
“我走后,不知何时再见,诸公今后当如何行事?”陈望语速极其缓慢地问道。
六个人面面相觑,身材修长的崔宏躬身施礼道:“前日在黄河船中,平北将军教诲学生辅佐代王,将我大晋文字、声乐、律法、政令等以及子民行为、语言规范起来,并协助代王统一朔北。”
“嗯,玄伯所记不错,”陈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崔宏对自己的话记在心里了,于是又环顾了大家一圈,接着道:“若是将来代国与我兖州为敌,诸公当如何行事?”
此言一出,虽然语调不高,但听在众人耳里如一个炸雷扔进了大帐。
张兖等人一起躬身施礼道:“学生不敢!”
“哈哈,你们乃是晋人,他们是胡人,恐怕你们到时身不由己。”陈望微笑着抬手示意他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