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姐妹走向哪里都是红光普照，这时娄美珺满胸寂寞均抛出九霄，立时笑容满面。

玉姝急带进西间，是秦兴、王春、蒋方守蒋士峰的奄奄一息。来的人把这间卧室站紧密，迎春挤入前去。正好这蒋士峰的双眸和迎春接在一起。迎春一见不好，他那两眼是直的。一声爹将要喊出，蒋士峰的双目和头急回原位，后方即是小娟，小娟想错过一步，后背被秦兴抓住。这时泰兴转过蒋士峰床位说道：这是老喜丧，今年七十六岁。

这时玉妹还有三链等把美珺扶入东阁，这里操办入殓停灵。这时蒋方官升知府。迎春不是没哭，怎能不哭？哭道爹呀！你的寿数就只这些！金玲跟道：你就热气腾腾哇哇哭上一阵。这也难说，迎春向来不哭。这也是格性。

迎香呢，从始至终没啊啊过，小娟道这是哭的事。甭说七十六，就是五百七十六也是离别这个人世再不能复返，他可也不愿心离开，可是五脏魄散魂离，这样给姑妈一孤境。我难受，我憋不住哭，随哭道：

天阳灵地阴灵，人在其中更算是中间灵。人秉天之气生，秉地之气存。有骨有筋有肉，有精气神，那么为何死的不均匀，为何所缠的事情更不随心情。我的天哪地哪！姑爹辞别人间，可把我姑妈交给谁？

后背咚的挨两持子，跟着又把嘴给捂上。小娟用手扒掉堵嘴的一只手，仰头一看是姑妈。娄美珺笑道：你哭你姑爹，别别连上我。小娟一方抹泪一方回道我想姑妈刚交四个五。她是边说边哽哽。姑妈我一心想趁姑爹没走利索，我颂我颂……刚说个头，这下我都忘掉。娄美珺道：忘掉多好呢。你只别忘掉糊那捏糖人的挑子。小娟道：姑妈你一心扑姑爹身上，他辞别这人间的福禄寿，可是首尾一句任劳任怨的话都没说个清。美珺道：你还不知他那两片肉嘴？他会说个什么。

小娟道：姑妈说的可也对呢，我只想我是爱说，可没想有不爱说话的人。正正向下琢磨，有人叫大姑二姑，我姑呢。

小娟抬头一看，是腊梅儿子小季春。两个哥哥去英国留学，大女蕙蕾是去日本已七年，还未回来。家里只有老闺女蕙笼和这十三岁的季春。

娜春拽道：你直着两眼不会拐弯？姑姑哇快走！爷爷不好不好。我妈喊呢姑可还不回来？奶奶说听天由命，别着急。我妈说：不来赶快放鸽子。

金玲捶妍玲道：你这嘴真要命！怪你说荤多素少！快去叫套车！这里五霞别动。梅花道二姐捶的是我哪。小娟道真乱套真乱套。

小娟也无暇再说什么，我的妈耶！怎么啦？怎么天旋地转呢？我这肚子可憋呢！可憋心可憋心。

车子刚拐进，就听腊梅喊：爹呀！你等她姑回来呗！我的妈哪！这车没停就都飞下向里跑，已然停止呼吸，娜春妈扶着腊梅说呢，蕙笼妈你别着那大急，管住自己身子。

这里人连男带女得有五十口之多，有刺练房来的，有各阶层买卖带来的家属，老的壮的都有。

可这娜春也不会哭，也不会着急，只拽住八十岁的爸爸双手，爸爸呀爸爸你要做什么，叫我嫂这么着急？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