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莲笑道:这事很明显,三天前贾家疃没什么消息,三天后就得纷纷传出,或可向外放人探寻拔麦的根源。这样大姐在潭台糊纸神纸人是人所共知。还有孙茂带头名声传出,这就形成祸首,因此我是叫你全家脱险走为上策,随我们去江南,三年五载想回再回,无何不可。
秀瓶听入耳,基本和自己想的一样,只是无处投奔。这给机会去哪寻?是怎能不服从?只有照办,这样祝莲分两家住下不提。
再说贾家疃,这一夜鸡没叫,狗没声吠,驴没昂昂叫。更无孩子啼哭之声。真是树条不动,叶子怎能摇摆。
这位九十九老寿星,身体极是硬朗。皆因夜里看塔尖是异彩出色,也兼是十七日的月亮,在翠蓝翠蓝夜空里安插晶莹星斗,显出塔尖万紫千红。她说不好,只想是吉祥如意,保佑这天下宽无边,长无限。使得风调雨顺五谷丰收,人畜皆安天下太平,再保佑老身活上七百或八百载。从夜里她即开始一箍一箍高香继续的烧至天明。把街门打开跪在道中央,用两手搂好土堆,把高香插上,跪下口诵菩萨保佑,保佑多保佑。
只听过来一人,她抬头看看,是西邻贾老三。她未曾答齿仍继续念菩萨。贾老三跟道:太太为什不求保佑贾家疃呢。太太求的面太多,菩萨管不过来。
太太急道:我求是求。菩萨管不管单说。我夜里子正见很多的菩萨显圣,环绕这带天空。使天空月亮星星祥光纷纷,多色多彩,最后都去月亮里。太太说至此还想向下说,眼前站位七旬老者,手里也拿箍香,叫道大奶奶,你走我前边,这福音又是您大奶奶的。太太回道:你手拿香赶紧烧,菩萨叫你活二百。老者接道:大奶奶甭管赐我二百天,我是夜半看见实有其事。皆因麦子无啦,我翻来覆去睡不好。我在院子拜北斗,我是想一颗麦子能克七八颗。我越想越对,我拜北斗,是叫北斗星君一亩用一粒麦子,这么给咱人们打下基础,免去大把扔种子,每亩还能收二十石,大奶奶我这么说不多吧。太太回道:本来嘛是不多,会算的人无穷汉。再说人嘛自古传来,哪个不吃神粮饮甘泉?不信神佛活不大,就没饭吃,你快烧香。
老头跪下说,这时也叫邻舍的男女围上里三层外四层,更有叨念的。老者跟道:不许瞎叨叨神意,你们都说看见礼堂上祥光缭绕,香气芬芳,我还看神父理事给玛利亚牵马!还有贾公正两口子一个提壶,一个拿茶盘摇摇晃晃进入南天门。我要骗人,可我向来不说瞎话。这么一来都说看见啦,这个说那个说,这么一传全村动起,家家门口烧香,把玛利亚,耶稣点缀得加枝加叶,加花,是更加丰硕多彩。
那么村里真有去红的,就出挂绿的,礼堂内有管理,村更有副理事多人。也因礼堂到点钟不敲,铁门上着锁。总听村人说神说圣的没个头绪,再看全村人都靠这礼堂吃穿住。那这些理事者,围铁栅门转,这样有个理事见钥匙在里边挂呢。这样下了锁一轰都进礼堂搜寻,只是设置如旧一人皆无。这样都去贾公正家去寻,更无一人,但是家中一切很整齐,无何异样。
十几人又环大街小巷转几个圈度,只贝户户都在门外烧香画十字。这种说法活人升天是奇闻,如不信,怎会一人不见?礼堂内外又无任何痕迹。
这样就得去天津报信。贾兴全一听就得报董事,他黄靛眼乱转,滴溜溜想主意。转了会功夫,心说如玛利亚真显圣,我们就不远隔洋而来,可你中国人信神,更恰中我心怀。他趴贾兴全耳朵嘀咕咬几句,马上带几个法国兵坐船至贾家疃查搜,检点账目来龙去脉。可都是贾公正的印记,款项总共一万三千五百元,账码下余完全符合,查不出丝毫破绽。
又去户下询问,因每户还在门口烧香,烟火缭绕,问之都是说词不差。那么这三个无法不顺杆爬,回天津对董事一说。董事也没强调理论,只外表从神圣顺风使船。只求你贾家疃男女顺我手法,我这根翎插得威风凛凛。银子只为买你们亡国心,这就好。你们越信越帮我的忙。
当派理事牧师携带款数,和贾兴全又耳语一番。仍叫贾兴全带去贾家疃执行。贾兴全至老根地,当即组织密探去八方搜寻秘密,搜不出破绽,只在潭台耳闻耍纸神的纸执事笑柄。把个秀瓶捧上九霄,孙茂无人叫蹶子,改叫孙大圣。秀瓶叫甘露菩萨。这个名望极盛,使贾兴全抓耳挠腮,可又有其名无其人。又兼义和团均改乡勇,那么贾家疃也不例外,参加乡勇。各村往来再无阻隔,十分通顺,亲戚往来也频繁。这是牧师和贾兴全与村中理事者商讨,不能因教堂封闭每人自由。再者教是每人的信仰,凡事都应内和外顺,议论纷纷最后达成一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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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家疃老少恢复与外界往来,立刻四通。往返串来,吴各张也不例外。老少姑奶奶颇多。即有说神中奇异,可有的笑就有的哭,都连着七情不解的悲欢离合。有说几年不见,地和房子不差样,可人呢?嗐!生与死总有相连的差距。
是秀瓶二姐一方哭,一方登进娘家门,把三个媳妇哭个不耐烦,三媳妇没和这位姑奶奶见过面,可耳朵有听。因她不哭别的,哭小兰子没了没了没了。
可秀瓶知姐姐软弱无能,可她养个出类拔萃丫头,怎好说个明白?只好死咬天机不泄露。
可秀瓶妈也七十挂零的人,也随二闺女哭。她一方哭一方数叨,都说成神上天啦。三媳妇就说:那么你就别哭了。每天烧香磕头,求她上天堂,你们天主耶稣叽里咕噜带走了,就有好地方住,去享福。谁像我落在这破幤家里,起早贪晚转这幤破锅台。夜里睡不好睡,白天穿针引线哪是个头?
小香妈,你嘴老实点!秀瓶笑向三媳妇说。三媳妇回道:三姐你总想抓嘴咬我两口。你看可多烦!哭哭啼啼的,笑着进来也是进来,非哭没完没了的,好似香头奶奶死啦。
婆婆抓起炕笤帚就打。三媳妇跟道:你说你说,你甭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乌泱乌泱从外进来一群,是方走是方说:大奶奶刚才抱孙子外边转,这么一会是什么缘故,可是什么番气吧。
进得屋见大奶奶炕上坐,两只手拽二闺女筛罗呢。二姑奶奶还在呜呜哭呢。这很难说,她遇事只会哭。可给洋人念洋书,一个字也记不住。这一生只生这么个丫头,一块洋钱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