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扒她耳朵说:这些簪环都是我姐姐给我的。你不戴我也给你。你要好好保存,这可都贵重。你也卖不掉,如果你能卖掉,可置办二百亩地。她妈一听这话笑起来。我说吕琴姐姐你可别当玩笑,可是真的。吕琴笑道:我不要,你非给我。那么我好好收藏起来。就这样她娘俩送出我们,在村外分别啦。我总想去,我妈就不叫去。你可别把你这闺女放手,总放嘴含着。
赛花道:我就不放,我就不依!我就这脾性,我就手攥着我就眼看着。你不怕我生气,哪一天我都没拴你。还有哪一天我都没阻挡你去飞。我还不赖你好呢,我还赖祝莲殷萍你俩姐姐给我的造福呢。她俩叫我弃你,不叫你满处去飞。你说嘴含着不差分毫,生下你你就造福。你俩姐给你送金子放银子,我心里高兴。你大口吃奶,你可一点屈都没受过。这又是大马骑着,我和你说我可不是把我自己看得如山重,眼里不看旁人。你知道人间的事情总是高低不平,万事都有个自愿心。咱娘俩说也是自愿,我并没下大楔管你。我只说你敢不听话。卓妆笑道:妈妈我不听,我就怕妈生气么。
赛花跟道:我没硬逼你,这是你驯从也是自愿。我们是自心任规矩定方圆。这是说顺者百顺。咱也不提面前都是顺,你四个听我说。就把青山巠山蒋方三个做比例,你姨娄美珺,对儿女始终不表好与坏。李玉姝呢可是从幼把青山拉扯大,巠山是从孔圣人家跑回来,这笔账只是个囫囵,至今解不开。可李玉姝至今不生育,心想把青山归自己。可他不驯从,他改姓刘,自己两姓上晃。这样的人性不在家业趁多趁少,我是相信自愿的。当然管教是一方面,那么李玉姝可不是傻人。她抓住小娟和你这俩姐姐不放手,做自己主心骨。可你这几个姐姐又没她不行,互相放在心坎上。李玉姝至今碎口唾沫是个钉。这些丫头小子都管她叫妈。
说去又说回来,南征北战,跟这压寨夫人一样,人都是她的。那么这些财产呢,都指她说话。可她一点主不做,她又推动全盘。大小事她无所不知。娄美珺和李玉姝如今穿着一条裤子,王春和蒋士峰这俩有名可无权。都是二审握大权。你们说说这些事,都在咱心坎转悠着。
卓妆你总向我身上推,说我不叫你上这上那里的,一个是你驯从,一个是人与人总不是平稳的。你说你去蚬子湾,那她娘俩我看心不小,前途无限。那时要和你靠拢,咱们家人不多。我也和她妈说,刚四十的人不到呢,再寻个好男的,她用手拧我。说这一个就讨厌死了我。吕琴几岁她爹死的?她愿心招个养老女婿,你去又多事多嘴的。那娘俩不把钱看在眼里,只寻的是一个人心,你去做得了什么?多此一举。
卓妆笑道:那么我姐姐怎管我呢,千叮咛万嘱我听话。那么我就不能给吕琴出个主意?她没爹多苦多苦呢。我就不能告诉她听话吗。
娘六个六双眼,只两嘴说话,那四双听个入神,魂魄都集在肝胆之中。还想向下听,只听是哇一声,哭的又响又脆。是吕琴缓过来。
卓妆加劲搂吕琴,给她喝下药,再有卓妆搂着她,给她换一身的丝绸,五脏调匀肌肤滋润,内外加调元气充足,这点惊吓压气一扫,神情即刻出现,她恢复是恢复多,心里明白,耳朵听个细致。
听到卓妆说“她没爹,多苦多苦呢。”,双眼未睁静心琢磨自己所遇,现在身落什么境界,不敢妄动痴想好处。只向坏处打算,这里是什么地方。结果听卓妆说我就不能给吕琴出个主意?她没爹多苦呢。
听至此再无任何想法,只顺胸中一腔的冤气,就和霹雷一样向大地倾力砸下。这么一哭算是暴露自己醒来,卓妆如获至宝,更加使劲搂着亲密难分开。被搂着的一直哭,一个说吕琴姐你哭吧。一个倾情尽力诉苦,肚子所存的冰霜无尽,此时是想把胸中遮盖的乌云之大地倾盆泼下。
赛花一听,心里说真是真是,可真做梦成了事实,抓住两只小脚揉摸也掉起泪水。她无法再下手搂抱,左边是来翠拉着,右边是来玉拉着吕琴的嫩手,红净一双大眼看着这个结局,哦:姐姐姐,给枕头躺炕上吧,别挤那墙。这样被来翠来玉把俩连推带卧,放在枕头上。赛花这时扯住两只细腻手坐在一旁守着。
吕琴睁开两只大眼,收住哭声,她带出笑意反来搂紧卓妆,又叫妹妹又叫大姨,我怎来到家里?我每天都在想,做梦我俩还踢毽子呢,谁也不放过谁。卓妆急道:我问你,你怎进的轿子?是谁把口袋给你罩上头和身子的。
吕琴答道:我就知道穿号坎的兵,我不认得人。只进屋两个把我妈捆起。那条口袋是昨天晚寻出来,叫表兄给去集上卖三斗玉米。玉米没买上,自己给自己用上。你说那俩可真损,真损。卓妆问:这么说我姨还被捆,亮天会有人管。我这想呢,你家生人难登坎,这样说起这兵怎知道你家的人呢?吕琴答道:我每天响午挑一挑水,你知家门口那井?站一群兵,还有保正郭立发,我看个准呢。那你说这两眼怎不巡事?再说这胡同口还坐可能是俩,就是胡同口东边一点那块石头上。吓得我周身一打哆嗦。我扭回头向家紧跑,后边一个兵追,不知是结巴还是大舌头。我进柴门把挑子哐的扔在二门外,还有那柳罐,一蹿蹿进二门。我双手也快,哐,关上门插上锁,我背靠门听动静,结果没一点动静,等下晚太阳靠西,我娘俩方敢开门去打水。那柳罐还在井口旁扔着呢。这晚很安静,这是今晨的事,只听叫两声门,就从墙跳进一个兵,我俩扒窗户看个准,他开开二门,就见一顶轿子堵上这门。跟着进屋俩兵。你想想我妈是老实人吗?一方搂我一方开骂。谁想炕上衣服裤带褂子都有,一个兵拿起褂子向我妈嘴上勒,她喊不出声来。我急的连抓带打,被推得又滚又坐。我也不知什么叫害怕的,拼啦。可劲把你学的两下拳用上,我这手一晃那手就打个嘴巴,不管用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