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说：妈，这哪里能行呢？我在这里加楔，这是明不调和。公爹不回来咱娘俩怎偎都没的说。

婆婆随手咣当把屋门一关，插上插管，又用五六尺长枣木擀面杖一顶，娘俩搂着肉靠肉睡下，儿媳是眼前的月子又是头生。儿媳道：这孩子肉滚似的从哪出来？婆婆道：我那时生那痨病小子，可真欠点没死掉。肚子干疼不向下走，四个人连掐腰带向下挤，下边掏，好不容易弄几身汗算出来。出来不吭气，孙大妈提起来头朝下，来个倒栽葱方算会哭。可是有的生孩子跟无事一样，就跟拉屎一样，呲溜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我告诉你甭算甭想，瓜熟自落。儿媳说都是这样说。娘俩进入梦乡。

再说当铺柳振芳弄个多半死的抬撂炕上，去人请王太太，王家始终无人来。

原因是王家老太太管家特严，五房儿媳不叫出门。另有掌活管，更是种地虫，有一百多亩地，只要好年月总是每亩收十来口袋。做饭是他，赶集买卖还是他，串亲戚还是他，是个把家虎。他是大福庄的人叫刘二丫头，傻心眼，从十四五岁就在王家喂猪烧火做饭，现已是五十多岁。他在这里立个家，媳妇也是这里给说的，这位管家太太当成自己的儿子媳妇。老太太现年八十六岁，还钢枪一样。刘二丫头总叫她妈，如同义子。

刘二丫头去肉铺割肉，正好看见闫双拦马，大东家被砸。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气不忿，回家和干娘说他个干净。

老太太道：该该！给他花钱买个秀才，其实那嘴巴我没少抽他，就是不改。回家和耗子一样，出溜进来出溜走掉，一年之中也见不到两回面。年三十日，没法子不给我磕上这个头。不磕我是一肚子气，磕上这头我是气不从一处来。

生就骨头长就的肉，另四个吧两个是张家口，两个是天津，都是买卖人。死老头子一定给他拐个秀才，就属他活现！我这脊椎骨都叫人家戳烂！这时不管怎想，嘴喊小肥妈你去不去？我不管，听他柜上又来人送信。

小肥妈道：我才不去呢！总是活现，我可不去。跟他一起活现去？妈你说，肥子老出门子，丫头都十岁多，哪时见着他面？肥子都没叫过他声爸爸。可用着我搬过来，用不着连家都不回。妈您说我这气可怎生呢？叫我说柳振芳会圈弄着他，就叫他想办法呗！咱别去出无味道的气。

这风月和尚在当铺门里，用贼眼一瞟，久吃江湖的人奸滑坏，总在万人之上。他抽头从后门施展轻功，心里喜气洋洋，两肋生出翅膀。说起风月，他去高楼往返走的三条路。他不经常走这千八里，他有时走北边黄庄子，绕高庙，多走几里是心思。此刻他投高楼辛庄奔大福庄拐向孤山，正巧迎上聂五小黄马车，真有算计。

这一来让聂五惊心掉魄，他基本不结巴，此时张口结舌。和尚问聂五买的什么，怎这么一大车，嘴上问，可眼早丢向十三匹大马上的秀丽闺女。他经常不打扮和尚相，经常穿商人衣服。他今天就是缎子的单坎肩，紫绸大衫，一顶宽沿红咯嗒幅盔，装的很像只就缺个耳朵。他也会装扮，那右边沿下坠个帘儿，他领子上习惯后颈部插个蝇刷子，马尾有三尺长。

聂五下得车沉住气道：哎呀呀！当家的，我碰上你我就是洪福齐天！可我时气败坏，总碰不上长老。今天碰上真是我的造化。长老问我这车都是什么，这还得说是长老的福天。

三月初一日，咱娘娘生日，我这小店是来往做小买卖的站脚地方，也算是个靠山。这样大家齐凑一点钱买些佐料，过节凑个热闹，给长老在山下站脚助威。你看！随指向祝莲等道：这十八位姑娘要打店，是来逛庙会的。问我要住两三天，我这想呢山西没地方，孤山营没地方，她们住高楼，不情愿宿那里。问我山顶大庙有无地方住，那真是好玩地方呢！我说长老哇，人要该走字处处不用费事。我正想修好去上山和长老提一下这事。没想，你看！在这个地方接上弦，哈哈哈。我也想过庙里后院基本是膳房兼宿舍，要比我小店五个还得大呢！再说我那小店也脏乱，向来我不敢向长老说句谦让话。可今天遇上这段因果，我就得问长老作主。长老你要是答应话，这都不是外人。开店的和长老一样，五湖四海为家，天底下是一家。这些小姐来也是被朋友所牵引，来此逛庙会。

风月本来是个狐狸，信口答道：聂五要你知道我这个和尚，向来不串民宅。聂五道：对呀，山下山上一喊就听见，这我是知道。风月跟道：你等我思索思索。因庙会庙里烧香，住是行。再说今年各会上山朝顶，免不得费嘴费舌的。我看等过完庙会，咱多唱几天大戏，这些小姐如起心风流，上山再住也不迟，那里有厨房，住上一年二年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