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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面前两个酒杯,胡晓非说话的同时,八位美人已斟满美酒。说完,胡晓非转向申式南,单手扶着他的肩膀道:“贤弟,哥哥对你的一片心意,日月可鉴!今日咱们且放浪形骸,不醉不归!教坊司的美人,不满意就换!”后半句却是对众人说的。
他一会儿“申兄”,一会儿“贤弟”,竟是回转自如。
王振的亲信,户部管百官俸禄的郎中,教坊司的美人,裁撤的催收司,这些都是胡晓非在彰显自己的能量。
申式南通过顺天府递上去的折子并未经过廷议,可所奏之事,胡晓非一清二楚。永禁暴力催收之事,朱批只字未提,胡晓非此举明着是支持他,实则是暗示自己朝中有人,任何不友好的举动,尽在掌握。
在场之人,有文人,有商人,有武将,还有太监,酒令是玩不成了,于是猜拳的猜拳,掷骰子的掷骰子,基本上就是捉对厮杀。
酒酣耳热之际,赵核子突然尖声叫道:“姓李的瓦剌姑,你敢坏我的酒!”
众人惊住,全场噤声,齐齐看向他。只因瓦剌姑是国朝骂人低贱最狠的话,也有的说书话本写作歪辣骨。
原来,不知何故,李满仓、潘德森与王炬三人很是处得来,不时欢声笑语,频频举杯,李满仓甚至多次离席与王炬举杯交谈。
就在刚刚,赵核子与邻座贝毅交谈,教坊司美人给他递杯之时,站在王炬身侧的李满仓手臂一振,手中酒杯有几滴酒晃出,恰好从高处落入美人递到赵核子手中的酒杯。
一边是胡晓非、申式南和胡观三人相谈甚欢,另一边李潘王三人言笑晏晏,赵核子深感被冷落,自觉颜面无存。
于是只好与邻座的贝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哪场酒席会这样无趣过?本就自尊受挫的他,作威作福惯了的他,哪忍得了自己酒杯被别人“泼”了酒?
头脑一热,顿时不顾一切发作起来,仿佛李满仓就是自己那些做事不如意的下属,直接叱骂起来。
李满仓一阵失神之后,酒杯一摔,抓起赵核子胸前衣领,单手将他拎起:“赵核子,你一再犯上,你知道吗?我这李姓,乃是永乐先帝所赐,你敢骂我,就问问你有几个脑袋?”
说着扬手给了他一耳光,又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教坊司群美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贝毅也吓坏了,急忙上前扶起赵核子。
胡晓非本来有些恼怒于李满仓的粗鲁,甚至一度怀疑五大三粗的李满仓究竟是不是太学生。但听了他的一席话后,恼意顿收,若有所思起来。
他的目标是哪有大明官军,就在哪开张做盛丰钱庄和祥福当铺的生意。尽管眼下暂时没有在边关之地开分号的打算,可他其实早就开始做准备。
建州卫虽然偏僻,但有边军所在,朝廷每年有大量的钱粮运往边地。只要有人有钱有粮,生意就能稳赚不赔。
故而建州卫早在他的关注范围内,世袭的建州卫指挥使是永乐帝赐姓,他是了解的。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李满住他也是熟悉的,谁让人家建州卫是政务和军事都归指挥使管呢。
先前只是没往那个方向想,故而没把李满仓放在眼里。可当李满仓,李满住,永乐帝赐姓,这几个线索合在一起时,就由不得他不想了。如果猜想是真的,眼下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赵核子被一耳光抽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又被掼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都是李满仓收着劲了,不然赵核子早就动弹不得。
赵核子在贝毅的搀扶下,坐回了自己位子。他擦擦嘴角血迹,恶狠狠盯着李满仓:“敢殴打朝廷五品官,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说完看向教坊司群美:“我是户部陕西清吏司郎中,正五品,你们都得给我作证啊,此人殴打朝廷命官。”
他似乎没底气,不敢让胡观等人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