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美酒”四字店招已经被拆掉,按照杨克定供状,谭子同和杨姓大汉确实是在老杜的酒铺二楼窗户狙杀了山寿。
当时,香粉店女掌柜在二楼窗户替杜小柳呼救,这一幕给了谭杨二人启发,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伏击点,于是以丰厚条件盘下老杜的酒铺。
案子了结之后,酒铺收归官府,申式南通过牙行的人买下这间铺面。说是铺面,其实住三四人完全没问题。
进去没多久,芷兰香粉店的女掌柜跟着她上了二楼,申式南一直没做声,只顾四处查找。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女掌柜忍不住,先开口了,语气平淡。
申式南轻嘘一口气,道:“一开始我也没发现,后来才意识到你有问题。其一,同样是美人,为什么郑泼皮只敢纠缠杜小柳,却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是因为有人警告过他。”他背对着她,自问自答:“其二,你知道琉璃镜,甚至可能还用过,才会那么肯定能大卖。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马骐身为得宠太监,他家里有西洋来的琉璃镜丝毫不奇怪。”
转过身看着她眼睛,继续道:“你在他身边呆过,见过用过也就说得通了。其三,你这店里有上等的交趾香料,这些东西一般是宫内才有,然后赏赐给文武百官。一般的大户人家,即使识货,也没有门路拿货。”
“但你不一样,你本身就是交趾人。”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应该恭喜,你已经是个正宗的北京人。这样挺好!”
女掌柜轻咬薄唇,道:“这么说,你也希望我这样活着?”
“魔由心生。与其背着昔日的包袱蹒跚行路,不如扔掉没用的行李,挺起身看看白云,闻闻花香,晒晒太阳。”申式南道。
失神片刻,女掌柜道:“你说的没错。可树欲静而风不停,有人在传,你故意放任荣昌伯被歹人带走。”
“你怎么知道的?就连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他有些好奇。
“来我这的客人,不少是青楼的姐妹们,总有些官爷会说到这些事。”她习以为常。
他开始有点佩服她这种情报天赋了,便问:“杨大人说你没参与他和谭子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藏身头闸那边的?”
“我也是猜的。我在杨大哥家见过谭子同那些人,几个大案街坊邻居都在传,我就留心上了。”
他知道她说的杨大哥是杨克定,又问:“你既然猜到案子可能牵涉杨大人,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头闸这个线索?”
女掌柜摇摇头,脸上有微不可查的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想来想去觉得,杨大哥不是坏人,你也是个好官,就……就还是跟你说了。”
他笑了:“我算什么好官?我连官都还不是。”
“不。你是个好官。你能想着我们这些商人的活路,不让官差肆意扰民,就是好官。我们附近这几家店都心知肚明,都悄悄说你是好官。不敢公开说,怕其他官爷排挤你。”女掌柜一脸认真地道。
申式南听罢,心情沉重起来,随即又脸露微笑,道:“我这几天已经找人试着做琉璃镜了,等有消息我告诉你。香粉我也找人改良了。咱们要卖的货,得独辟蹊径。”
女掌柜听得心下一喜,他说的“咱们”,那说明他有货以后,会有她的份。
两人随后又谈了香粉新配方的事,女掌柜不愧是行内人,一下子指出了好几个问题,申式南决定把她也吸纳进新配方研制的小队。
女掌柜刚才的话里,既有对他的关心,又懂得保护他,他觉得她是一个可信之人。
没多久,女掌柜回到自己店里,申式南回想起杨克定的话,他说的是在酒铺里藏东西,但东西却又没藏在酒铺里。想到这,他走到窗口仔细观察起来。
一楼只有墙面和大门,可以排除。整条街二楼的窗户基本是四至八面的支摘窗,藏房顶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