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锐,你跟了我许多年,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他衰老的眼眸晦明晦暗,早已经看不到光了,“别拦我,也别戳破我,家里的其他事就交给你了,你护着夫人和公子,跟着弘言回魏国去。”
“老爷,您不能这样说,郑锐跟了您一辈子,您从我的少主子变成老主子,今天不管您干什么,郑锐都跟着您,陪着您。”说到最后,声泪俱下的郑锐太激动,扑通一声跪下了。
吕不韦叹息摇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事儿交给你?你是老夫最信得过的人,而且你当过王上的武师傅,他会卖你这个面子,否则要是换了旁人,我的家人根本出不了秦国,你懂么?”
“我……”
“起来吧,”吕不韦近前把郑瑞捞了起来,愁容满面地用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处境你一早就知道,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出去吧。”
郑锐抹了抹脸,擦干眼泪,收起了满脸的犹豫惶惑,便先行礼出去了。吕不韦还要再缓一会儿,他站在原地,倒不是伤感,只是颇有些望洋兴叹的无力感。
不能让弘言等太久,他只稍微站了两分钟就出去了。群星点点,月光如水,虽然自那次后,不管是咸阳还是洛阳都一样的大晴天,但到底更深露重,夜晚还是有一些寒意的。
陈弘言在庭院里背着手仰望星空,他比吕不韦小几岁,但毕竟也是已经当祖父的人了,说不老是不可能的,不过,或许是因为职业的不同,他的胡子和头发都没有吕不韦白,整个人看上去还神采奕奕的。
是不是有点像当年的陈世铎和范雎,我看也像。
“弘言在看什么?”吕不韦并不太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弘言回头,面带笑颜走到了吕不韦这边。
“大哥来了,我觉得今晚的天有些好看,不过仰头久了,脖子有些疼。”
“脖子疼不是一日两日了吧,估计也是长年累月落下的毛病。我有些治脖颈的药方,到时候你拿去吧。”
二人边说边入座。
“这些日子大哥每天都陪着弘言用饭,有些时候我就会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像是回到年轻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