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世俗之见,女子十五岁便可出嫁,但至今,王诩还没有提过这件事。
或许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总想多留一段时间。
又或许是在等白洛,或者另外一个人主动开口。
“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师父一通骂就让你安生了?山下诸国之事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我现在只是一门心思静心修学,那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张仪回道,自己的嘴上功夫从来没输过别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
“哎,我劝你呀,也别搞这些小动作了,哪天把老师给得罪了,你就等着罚抄书籍吧。”
“我为什么费尽心思去探听山下消息,你还不知道吗?”
张仪低头看时,白洛素净的脸庞却带了一丝落寞和委屈。
“行,师哥谢谢你,但是我也不想你担着被老师责怪的风险,去为我打听诸国之事。”
白洛安静地听张仪讲话,不言语时身上自带着一股轻灵之气。
“我刚才想和老师请教秦魏河西之战一事,却被他赶回来了。”
闻言,白洛抿嘴笑出了声。
“是谁口口声声说再不问山下事的。”
张仪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才明白这个道理,许多事,问与不问,其实都一样了。”
不远处的溪流潺潺,发出幽幽的水韵之声。
张仪蹲了下来,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孙膑善兵,卫鞅事法,你说老师的学生们都那么优秀,我以后会是什么样?”
“你这么问,是不相信你自己吗?”
白洛也蹲了下来,歪头质问张仪,可后者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空洞与迷茫。
“我张仪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口舌之利罢了。”
白洛愣了一会,又问。
“那你想成为第二个孙膑,或者第二个卫鞅吗?”
“不,我要做独一无二的张仪。”
白洛笑呵呵地拍了拍张仪的肩膀,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向后仰了过去。
“这就对了嘛,孙膑和庞涓都是师父的弟子,下山后却争得你死我活,要我看,他们都没有悟到师父所教授的真道。”
“那卫鞅呢?”
赴秦二十余年,不遗余力推行新法,硬生生地把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扶持了起来,张仪内心是十分敬佩他的这位同门师兄,甚至一度曾想以卫鞅为标杆,朝他的方向努力。
“你觉得,他的结局会好么?”
“结局?”张仪喃喃道,“大丈夫做一事,则忠一事,若总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如何能成就一番事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并不是师父想要的。”
白洛的神情渐渐严肃了下来,却转而一笑,继续说道:“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你还是安心修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