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后,他一边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边迈步离开齐平方的军营大帐。
“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枷锁。”
齐平方目送着余生离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样,忍不住一个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将自己的眼泪都笑了出来才肯罢休。
西北的问题说白了其实就是简单的一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西北却违反了这句话,不仅上层将领常年掌控同一支部队,就手底下的士兵很多都是父传子,子传孙,这样虽然对守卫西北的确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也造成了不可避免的地方割据。
虽然说起来有种卸磨杀驴的感觉,但是这是西北不得不去直面的重要问题。
“谁都不愿去做这个恶人,那就由我来做。”
本来这件事完全可以靠时间一点点去磨,循序渐进地将轮换式实施起来,但余生没料到页京会突发这样一件事,他已经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治理西北了。
这一天余生很忙碌,从李赛豆和齐平方那里离开后,他又先后去见了孙定远和唐古特。
孙定远自从文昌将军死后,整个人都显得很颓丧,在得知余生将要离开西北后,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很大的反应。
“整日这副样子,对得起文昌将军吗?”临走前余生对孙定远问道。
“你都要走了,还管这么些干啥?”孙定远双眼朦胧,一脸颓废状。
“你是觉得文昌将军死了,草原也受到重创以后,自己就无事可做了,所以才这副模样的吗?”余生盯着他质问道。
“你倒是看得明白。”孙定远丝毫不掩饰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我也看得出而今西北的局面,草原人在的时候,我们西北军猖狂些也没什么,现如今草原人不在了,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做?蹦哒的越欢死的越快,我老实些安度个晚年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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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些惊讶地看了孙定远一眼,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外表粗犷的汉子,内心竟然是这么的通透。
“我倒有个好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余生犹豫着对他说道。
“还是算了。”孙定远摆了摆手,眼神中满是意兴阑珊,“我已经不想再相信你了。”随后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余生站在原地,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你没能履行你当年对我说的话。”这是唐古特见到余生后说得第一句话。
余生只能对他报以苦笑,他曾经承诺过给唐古特一条不同于文昌将军所给他的路,但就眼下这种情况而言,他可能要食言了。
“虽然我没能做到我所说的,但我依旧还是认为文昌将军给你的路行不通。”这是余生最后给唐古特的忠告,“想要以武力去毁灭一个族群,一个文明,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你能杀一个,杀十个、百个、千个,都不算什么。唯有从根源去毁灭他们,让他们自觉的抛弃自己的过往、自己的精神、自己从小信赖的一切才可以。”
“你知道的,鲜鱼要烂,向来从内而起。”
余生离开西北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方天地。
这里寒风凛冽,地处偏僻,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处幸福的地界。
但是在这里他足足待了将近十年,这里有纯粹的民风与宽广的天地,更有他为承诺而奋斗的一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