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先生。”
“大哥他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郎君放心,不出三日,易将军定会醒来。”
“恕我直言,郎君这几日皆在院中等候,何不进厢房探望呢。”
“先生说的是,不过只要大哥能痊愈,我看与不看......都一样。”
行缈稍稍点点头。
“恕在下冒昧,易将军在昏迷时还唤着亡妻名讳。”
“将军如此重情重义,郎君还要多多担待才是。”
“家师曾说过,世间事本就变幻无常,唯有清修自渡,方能化解一切恩怨。”
“先生一言,萧辰谨记。”
萧辰再次拱手。
“既如此,我就准备回去了。”
“药方已给了辛寿,易将军只要按时服用,静心安养,便能恢复如初。”
“多谢先生诊治。”
萧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来。
“这些琐碎银钱,就当是我献给茅山各位雅士,还请先生代我送到山上。”
于是行缈点头接过,二人作别不说。
“郎君?”
只见辛寿从大门口跑了过来。
“郎君,门外有车驾前来,说是接郎君去钟山参加雅集。”
“知道了。”
萧辰原本无心参加,可终究是太子殿下帮忙要来的机会,这个面子总要给。
稍作思量后,萧辰便上了牛车,赶赴钟山。
西净坛东北侧的山顶,有一座府院,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陆续抬着酒坛端着肉食的侍从,皆身着皂袍,头戴小冠,个个干净利落,从侧门往来进出。
又见捧着文房四宝的青衣随从,跟在满面春风的诸郎君身后,进了大院。
看样子这钟山雅集,是真够雅的,能参加此次集会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萧辰见门口处有几个熟面孔,便凑了过去。
“主簿博采众长,所写诗文我甚为钦佩。”
“河汉东西阴,清光此夜出。入帐华珠被,斜筵照宝瑟。
霜惨庭上兰,风鸣檐下橘。独见伤心者,孤灯坐幽室。”
“这一句独见伤心者,孤灯坐幽室,深得我心。”
“然我胸中笔墨寡淡,只怕再过十年,亦不及兄之二三啊!”
临川王外兵参军刘嗣芳,对着面前的几人赞扬着司徒主簿萧子范。
“参军此话过谦了。”
“今日集会由刘兄主持,我等定会多多题写诗文,怕只怕几盏清酒过后,未成诗仙,反作醉徒了。”
“哈哈哈......”
萧子范说完,几人仰头大笑。
“无妨,无妨。”
“今日八殿下差我来此,就是要好生陪着诸位大贤。”
“别说是醉酒,此处歌姬、女闾皆是秦淮河上佳品,诸位只有把酒言欢,大展才学,我才能回去交差啊。”
“有参军此话,我等就不客气了。”
着作佐郎刘孝绰,笑意连连。
一旁的谢扬言不禁上前打趣:“佐郎最擅属文,适才说到佳人,某便想起了孝绰兄那首小诗了。”
“哦?刘佐郎作何诗文,能让谢府君如此上心啊?”
司徒主簿萧子范问道。
“诸位稍安,且听我唱来。”
只见谢扬言抚了抚衣袖,正着身子面向了大家。
“桑中始奕奕,淇上未汤汤。美人要杂佩,上客诱明珰。
日暗人声静,微步出兰房。露葵不待劝,鸣琴无暇张。
翠钗挂已落,罗衣拂更香。如何嫁荡子,春夜守空床。
不见青丝骑,徒劳.....红粉妆。”
“妙哉!妙哉啊!”
“佐郎风流,在京都早有声名。”
“能将佳人写得如此欲拒还迎,足见佐郎洞察细微啊!”
萧子范笑的合不拢嘴,众人也都放开了心扉。
刘孝绰虽然脸上微红,但如此私密的小诗,亦可被众人认同,也侧面说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是自然,佐郎自小便被称作‘神童’,如今终日饱读诗书典籍,腹中才学恐非你我之辈能媲美啊!”
谢扬言稍作感叹。
“诸位,还请亭间落座吧!”
刘嗣芳说着,便扬手示意。
余光里看到了大门口的萧辰。
“哎呀!”
“是萧常侍!”
“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常侍恕罪。”
“见过萧常侍。”
几人上前,稍作拱手。
“萧辰不敢,今日乃钟山雅集。”
“萧辰胸无点墨,贸然来此,只怕扫了大家的雅兴,我还是......回去吧。”
“哎,既来之则安之,常侍既已来到钟山,何不与我等畅饮一番。”
一旁的萧子范上前拉起了萧辰的胳膊,众人见状也有些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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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萧子范和萧辰也没什么往来,怎么今日一见就如同故人相逢一般了呢?
这萧子范和他哥哥萧子显,都是临川王的人,怎么就和他萧辰扯在一起了。
“既如此,那就多有打扰了。”
萧辰再次拱手示意。
于是这波人便来到了一处竹林里,竹林深处是一座亭子,顶端的木牌子上刻着:醉风亭
借竹林之名,仿七贤之雅。
亭子旁是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故而引得活水围绕着亭子,只听得虫鸣鸟叫,流水潺潺,好不惬意。
桌案上,美味佳肴罗成了山,一旁的清酒坛挥发出阵阵的香气,萧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有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香的酒了。
“诸君,我既奉命操持雅集,还要到门外迎候其他宾客。”
“不过走之前我要设下一个酒令。”
刘嗣芳抚着桌案笑了笑。
“诸位请看,这桌案乃是旋转之物,我已令人间歇转动此案,若这座鸡首壶在停顿时对准了哪位,哪位便要饮酒一觞,赋诗一首。”
“如此酒令,诸君观之如何啊?”
“妙哉!妙哉!”
“吃酒赋诗,乃竹林七贤之雅。”
“参军既效仿圣贤,我等又如何不从呢!”
国子博士范子真,急忙附和道。
谢扬言见状接过了话茬:“是啊,就按此酒令行事。”
“不过参军迎接过宾客,定要回来同我等吃上几盏才行啊。”
“好说,好说。”
刘嗣芳稍作拱手,转身退去不说。
这一桌,共七个人,萧辰被萧子显和萧子范兄弟俩夹在中间,坐在正位;刘孝孺、谢扬言于萧子显右手边落座;刘孝绰、司徒左长史王琳、国子博士范子真于萧子范左手边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