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什么电视机、摩托车。
甚至还给建新房!
咋地,结婚就建新房,闹分家啊?
也就是这一年卢家湾暴富了,口袋鼓了、底气足了,张文良还兼着养殖场、运输队等几家副业公司的职务,年底工资奖金加起来能有好几千,要不然就算陈凡给他这些票,他也只能打个哆嗦,敢看不敢要!
杨书记抽了两口烟,心里在细细琢磨。
旁边杨家人、张家人、提亲的、作陪的、吃瓜的……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他干什么呢?
等着看陪嫁呢!
云湖这一带的习俗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
就是这种习俗吧,其实在湖南湖北还有“江南省”的很多地方都有,只是跟全国其他很多地方不太一样。
都知道福建某些地方人嫁女儿吧?别的地方是攀比彩礼,他们那里是攀比嫁妆,比的就是谁家嫁女儿嫁妆更高。
云湖虽然没到这一步,却也相差不远。
就是男方不管给多少聘礼、彩礼,那都是花在新娘子身上的,理所当然,“没花完”的,都会被新娘子带走,然后女方还要根据男方给的钱财价值,再添一部分。
就比如彩礼,如果男方给了10块钱,女方家里就要把彩礼钱给新娘子、再加一部分,从两块到10块不等,更多的也有,作为新娘子的“压箱钱”带回小家。
至于棉絮、被面等铺盖行李,更是必不可少。
所以在云湖这一带,除了个别“不要脸的”,……这个不要脸是真不要脸,因为如果不给陪嫁的话,同村人、同单位的、乃至于血缘亲戚,都会唾弃他们家,至少不会深交。这种情况下都能硬挺着不给,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即便是确实没钱的,也会跟男方商量,你不给彩礼,我不给陪嫁,这样大家面子都能过得去。
只是这么一来,绝大部分人家嫁女儿都要赔钱,哪怕在家里宠女儿的,也会经常把“赔钱货”挂在嘴上。
女儿听着也不恼,反而逼着父母表态,你们说我是赔钱货,我看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们能“陪”多少钱的嫁妆?!
虽然这笔陪嫁钱名义上是属于女儿的,但绝大部分情况下,其实就是小家的财产。
现在张家给出了天价聘礼,接下来就要看杨书记怎么接招!
这等热闹,看着岂不是很有意思!
杨书记琢磨了半天,发现张家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如果自己按照老规矩,添一倍的彩礼,也就是6块钱,然后再准备一板车的新絮和几床被面,也远远比不上一辆自行车的价值,更别说七样聘礼和一座家具齐全的大屋。
就在他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桌上的7张票,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7张票拢在手里,一张张的清理整齐,转头对着张长江说道,“你们张家条件给得足足的,我挑不出毛病来。”
张长江咧着嘴呵呵笑,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杨书记拿着票证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前些年上级提倡节约,老百姓办喜事,也就是请亲朋好友吃个饭、热闹一下,男方把家里收拾干净,女方陪嫁两床棉絮、被面,在老人家画像的见证下敬杯酒,也就差不多了。”
他转头看向屋子里和屋子外的人,顿了两秒,继续说道,“也就是从去年开始,这红白喜事都热闹起来,东家看西家办得隆重,酒席办了8桌,就非得压他一头,要办10桌酒席。这样是不对的!”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若有所思并缓缓点头的张长江,缓声说道,“老张,卢家湾大队,我是书记、你是队长,咱俩好说不说,也算得上是表率吧?”
这话一出,屋里屋外的人都连连点头。
虽说两位领导多多少少都有些诸如喜欢摆领导架子的小毛病,可他们也切切实实是在为社员们办实事,尤其是农忙的时候,更是没日没夜地在田间地头奔走,就怕耽误了生产。
所以他们能上位,不仅仅是因为卢家湾姓杨的、姓张的人家多,更是因为他们办事,大家都服气,这才推选他们出来。
杨书记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既然是表率,那就得有表率的样子。这样,”
他晃了晃手里的票证,转头看向陈凡,“这东西是你借给三虎子的吧?”
怎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呢?
陈凡放下手里的花生,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就被杨书记挥手憋了回去。
杨书记又看向张长江,“现在这些票算我找小陈借的,跟你们张家没关系。”
有了刚才那番话,张长江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当即点头说道,“成,张家没意见。”
旁边张文良和父母都抿了抿嘴,不敢吭声。
杨书记笑了笑,继续说道,“三虎子大了,明年就该25了,还跟父母、大哥、二哥三家人挤在一起住,确实不像话,他那房子,是他自己想分出去建的吧?”
张长江此时将自己定位在捧哏的位置上,就只会点头,“算是让你猜着了!”
杨书记一脸睿智的样子,“我就说嘛,谁家结婚还分家啊!”
此时屋里屋外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明白了杨书记的意思,一个个都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杨书记干咳两声,抬起头看向众人,大声说道,“张家建房子,跟我杨家嫁姑娘没关系,你们可得记住咯。”
几乎所有人都连连点头,“记住了。”
即便还有个别人不明白的,也有身边人给他们小声解释。
杨书记反手将票揣进兜里,对着张文良正色说道,“三虎子,你人是不错,这个我最清楚。今天你家上门提亲,送来上门礼,我今天也给你回个话,彩礼要6块,我家姑娘陪嫁8块钱,再加带被面的新絮两床,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