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瞪着他,“我就不该给你倒水。”
其他人则笑成一片,只有张文良莫名其妙,你们一个个的都看我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叶树宝才敲敲桌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干咳一声,看了看众人,正色说道,“刚才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咱们把老汪他们叫回来造船,这种事是不是可一不可再?
不管怎么说,老汪那一帮人都是建筑队的正式工人,他们作为咱们村的人,家在这里是没错,可是工作编制和户口都在建筑队单位上挂着。
请他们过来帮忙造一条船,建筑队看在这个老乡的情份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继续找他们造第二条,这个就好说不好听了。”
杨书记听了这话,也皱着眉缓缓点头,“是这个道理。”
这时肖烈文看了看众人,也跟着说道,“老汪那边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
他说着转头看向陈凡,又回头去看杨书记和张队长,“推进器也好、挂桨机也好,都是小陈的功劳,没有他,咱们想买也困难。”
安全在一旁坐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这倒也是,刚才人家田书记就说了,那台柴油机,红星大队开价800,他没卖,一方面是嫌价格低,另一方面,也是想留着给单位自己用。
人家也是看小陈的面子,主动说有这么台机器,还直接给了最低价格800块,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水运公司还有这么个东西。”
他说着嘿嘿自嘲地笑了两声,“我这个税务所股长,在田书记面前确实没这个面子,这几天人家那热情,还得靠陈老师给撑着。”
陈凡在一旁听着,眼珠转了两圈,也不说话,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当着他的面来讨论。
不过大队部就这么点大,而且每个人都跟他交情不错,没什么可隐瞒的。同时这也是向他表明一下队里的态度,那就是他为队里做的贡献,大家心里都清楚。
而且这个奖励他还不能不要,一个是队里有一套奖惩制度在,连干活积极的社员都有生产积极分子的奖励,他为队里做了这么大贡献,还都是本职工作之外的事情,怎么能不奖?
只不过陈凡现在心如止水,以现在的制度,就算是重奖,能重到哪里去呢?
还不就是多算点工分,或者队里出饲料,养着家里那群小动物。
算来算去也就这样。
他现在是无欲则刚。没事,你们商量你们的,好的赖的、给什么东西随便,俺不在乎!
等安全话音落下,叶树宝看了看他,再看向杨书记、张队长和肖烈文,正色说道,“我刚才要说的第二个意思就是这个。上次小陈带回来两台柴油机,算队里占了他的便宜,用一些没用的竹枝子、再加一点建房子的材料,就给换掉了,说起来我还有点脸红。”
杨书记干咳一声,瞟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陈凡,故作汗颜地说道,“那不是队里只有这点条件吗。”
如果陈凡的本职工作是队里的技术员,或者其他相关岗位,责任就是帮队里去买设备,那意义肯定不一样。
那个只能说他的工作完成得好,等过年结算的时候,给他多发10块钱奖励就算好的。
可情况不是这样呐,人家小陈是广播员、是兽医,唯独不是技术员、机修工,如此一来,凡是与那两个岗位无关的贡献,生产队都应该用等值的钱物去交换。
当初组建生产队的时候,自己保留的不算,凡是队里征用的,那些牛马牲口、板车、风车,每一样都是核算清楚、给了相应的补偿的。
可能有人会说无偿捐赠,这种情况不能说没有,而且还不少,毕竟深明大义的也多嘛。
但给补偿的同样也不少,公家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规矩可有些年头了,那些枯枝败叶且不去说他,至少在李先生的关注下,大部分地区一直以来执行得都很严格,这个制度就是那时候定下来的。
要不然生产队随时可以征用社员家里的东西,而且还是农民,那还不人心大乱?!
没人闹事才怪。
陈凡眼看几位领导都有些为难,便轻轻咳了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即笑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现在东西都还没拉回来,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嘛。
要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请汪师傅他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轻轻咂了咂嘴,看向叶树宝,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叶队长,如果不能找汪师傅他们造第二条船,那修理厂的木船,我们还要不要了?”
叶树宝一听,也是满脸为难。
要吧,哪能老是麻烦老汪他们。
可就凭本队的那些个木匠,不一定能成功造出一艘20多米长的大船呐。
这又不是两三米长的小划子,随便几块木板拼起来就行,大船的结构可要复杂得多,底板、龙骨什么的,不同的部位还要使用不同的木料,听着就让人头大。
不要呢?
又不甘心。
一台45马力的柴油机就能带动正在建造的那艘新船,另一套等待维修的推进器修好之后,完全可以用在另一艘更大的船上。
到时候不说卖鸡鸭鹅,有了这两条船,队里富余的农产品,完全可以拉到地委和县城去卖,能多赚多少钱啊!
怎么搞?
短暂的沉默后,陈凡眼珠微转,轻声说道,“要不,先请汪师傅过去看看,如果不合适,自然没有后面的事,那套推进器也就只能用在10米新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