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觉民仔细看了一遍,再看看柜台上贴着的价格标签,细布3毛5一尺,当即就动了心。
3毛5一尺是最普通的棉布价格,像这种混纺的细布,价格一般都在5毛左右。而且这是精工细织的工业布,宽度达到了1米4或1米5,等于同样的长度,比土布多出了一倍的布量。
按照这个价格去算,几乎和土布是一个价格,能不心动么!
先小声和张文良商量了几句,张觉民走到那几个还在聊天的售货员跟前,客气地问道,“同志,请问这里的布要票么?”
那个刘姐不耐烦地回头说了一句,“不要。”
然后继续絮絮叨叨,“老娘今天倒了八辈子霉,被那只老鼠抓了好几下,要不是躲得快,耳朵都要被咬掉,亏大了我,这事必须让老李给我个说法。”
张觉民满脸无语地站在原地,“同志,我要买布。”
刘姐转头就是一句,“买布了不起啊,念念念,催魂啊。”
旁边一个年纪轻些的看不过眼,赶紧走过来,对着张觉民打了个手势,“老同志,伱要什么布?”
张觉民差点自闭过去,我才30几,还不到40,很老吗?
不过人家态度不错,他也不好发火,只能闷闷不乐地跟着过去。
陈凡也站在细布柜台前,想着自己要不要买点布料。
问题是这些染坏了的布料,看着确实有点扎心。
怎么就染坏了呢?
心里犯着嘀咕,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那个刘姐跟人掰扯。
“我是替他老李跑腿才遭的这份罪,他要是敢不赔钱,我就去找李副主任。哼哼,领导怎么啦?我还是八辈贫农呢,会怕他?”
边上有人在劝,“何必呢刘姐,自古说民不与官斗,你是不怕他,可是也没必要得罪他啊。”
“那我这罪白受啦?我跟你说,这事没那么简单。还有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死咬着不松口,我今天会遭这个罪?不行,老娘饶不了她……”
陈凡眉头微皱,又迅速放平,若无其事地选择布料,耳朵继续听那边的情况。
最后选中了一种棉丝混纺的布料,颜色是染坏了的黄色,倒是有点像后世的卡其色,虽然有些不均匀,不过如果裁剪一下的话,应该也能用,或者直接做成内衣、打底衫也可以,又或者直接做衬布。
这种布料轻柔透气,算是高档布料的一种,哪怕是次品,价格也不便宜,要5毛钱一尺。
陈凡默默算了算,做一套成人衣服,大约要7尺布料,根据身材不同稍有出入。5毛钱一尺,一个人就要3块5毛钱。
还行,能接受。
随后上前两步,对着那个售货员说道,“同志,麻烦帮我扯50尺那种布。”
售货员刚才一直在偷偷看陈凡,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神帅气的小伙子。等陈凡走过来说要买布,顿时吓了一跳,对着他笑道,“50尺?你没说错?”
陈凡也不多说,直接掏出钱,数了25块放在柜台上,笑道,“您看,我钱都掏出来了,肯定不会错。”
旁边三个同伴一起看着他,张觉民喃喃说了一句,“又来了!”
张文良倒抽一口凉气,对着大哥小声说道,“所以就不能让他出来逛街。”
他们一人才买了6尺布,打算做一身衣服,结果陈凡倒好,张嘴就是50尺,这能做多少衣服啊?
售货员见陈凡来真的,也很开心,当即笑道,“行,不过你先把钱收起来,我给你开好票,你到那边去结账,把钱给收款员。我这就给你扯布。”
说着先填单,将单据撕下来递给陈凡,再把后面展示柜上唯一的一匹棉丝混纺布搬下来,拿起柜台上的尺子,一尺一尺地量。
陈凡拿着单子到收款台付钱,瞟了一眼那个刘姐,还在絮絮叨叨,也不管另外两个人明显有些不耐烦。
其中一人见陈凡过来,迅速跑过来收钱开票,递回一张收据。
陈凡也没有故意耽搁、偷听消息。
其实根本就不用偷听,只要站在这间门市部里,连角落都能听见刘姐的嚷嚷声。
一会儿说要老李赔钱,一会儿说要去找姜甜甜的麻烦。
又是什么老李跟他爹分开住,我家跟老李家就在一条巷子里,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他,……
陈凡表面不动声色,看着售货员给自己量布。
量着量着,不仅陈凡发现不对,连张觉民和张文良眼里也起了嫉妒之色。
有这么量的么?
量一下让一点,总共要50尺,她就让了50下,这多出来的怕不是能有两尺?
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两人目眦欲裂。
售货员量到最后,看了看最后还剩的一点,她干脆将木板一抽,重新将布卷起来,同时说道,“还剩一点就算了,省得我还要裁。”
张文良在一旁目光呆滞,喃喃说道,“那是一点么?最少也有两尺!”
张觉民咬着牙根,“加起来就是4尺,两块钱呐!”
就连骑手师傅也在一旁摇头苦笑,默默地掏出了烟。
原来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售货员麻利地将布重新卷好,再折叠一次,用细布条捆好,放在柜台上推给陈凡,“同志,你的布好了。”
陈凡将布提在手里,顺手递过去两颗大白兔放在柜子上,笑道,“您的手艺真好,请您吃颗糖。”
售货员剥开糖纸,将糖放到嘴里,看着陈凡的背影还在痴痴的笑。旁边是刘姐毫无停歇的嚷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