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去仇恨和抱怨达官贵人,认为自己变成这样错误全在他们,其实是意味着,你知道杀人是错的,你知道自己犯了错,知道自己有罪,你要把罪行怪到他们身上,才能使自己显得无辜。”
“而你对于无辜的判别标准,依旧来自于社会道德,人类社会的道德和法律告诉你,杀人是错的,肢解他人是残忍的,你的意识当中,依旧没有抹去这种概念。”
“因为认同,所以羞愧,所以推卸责任,所以产生仇恨,这就是你为什么恨他们,是你内心仇恨的来源。”
席勒轻轻的把桌子上的一只钢笔拿了过来,用手抚摸了一下笔帽,低下头说:“你无法真正的把他们当成猪,是因为你知道,不能对一群猪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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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无视他们,把他们看作牲畜,你就无法再幻想他们对你施加的巨大的影响,从而把自己变得残忍的责任怪到他们头上,让他们来替你承担你违反社会道德的羞愧和自责。”
“你并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不能这么做,而你不能这么做的原因是,你认为自己不是天生的无情和残忍。”
“或者说,在你的潜意识当中,你依旧把自己当做一个需要符合社会道德的……普通人。”
当席勒话音落下的时候,房间中比没有人时更安静,多出的安静,是所有人大脑中被填满的思绪溢出到现实的表现。
这就是为何,鼓掌和欢呼不是对表达者最好的鼓励,沉默,才是听众最高的敬意。
布鲁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论是哪一位教授,他在进行本职工作时候精彩的表现,都让人对于心理学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向往。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能有耐心和席勒互相折磨四年,这位教授顶尖的职业水平和人格魅力,是最重要的原因。
布鲁斯也必须得承认,他对于席勒道德要求的标准一降再降,对于席勒某些完全不符合他的三观,也不符合道德和法律的行为一再容忍,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欣赏席勒。
瓦伦汀沉默的看着席勒,但他并没有暴躁的想要反驳,而是用一种专注的眼神看着席勒的脸,并开口说:“我真诚的为我在车上所说的那些话道歉,教授,你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人。”
“只是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尊重过别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昧。”
席勒微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瓦伦汀的眼睛说:“我想,我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你对你带来的疑问应该有所思考,那么今天就先到这吧。”
瓦伦汀的眼睛里出现了震惊和疑惑,他看着席勒说:“抱歉,您说什么?可是……可是这才过去半个小时,难道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席勒把一只手插在了西装的口袋里,自上而下的看着瓦伦汀的眼睛,说:“我很乐意为一个迷途的孩子指点迷津,这来自于我的同情心。”
“但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是我的职业,如果你希望得到更为专业的解答,你必须要付出报酬,因为这同样是在表达你对我职业水平的尊重。”
坐在沙发上的瓦伦汀,忽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看着席勒说:“当然,我当然会付费,我当然知道,看心理医生是要钱的,但我今天来的太匆忙了。”
席勒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缓缓弯了一下腰,更贴近瓦伦汀说:“我要的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