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黛玉此前在潇湘馆就已逆了主子心意,紫鹃一直担惊受怕,犹如惊弓之鸟,满心都是愁绪。在她心里,黛玉冰清玉洁、气质风流婉转,身处这复杂环境,面临诸多无奈,着实可怜。可既进了园子,早晚都得面对这些复杂情况,黛玉模样、体态在园子里皆是上乘,却一直借口生病、害羞躲着,又有凤姐护着,这都拖了一年多了。紫鹃深知主子脾气,看似大度,可一旦真动怒,后果不堪设想,每日都默默祈祷黛玉能顺遂,眼下这场景,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实在害怕黛玉因此遭受责罚,所以一时惊惶,忍不住开口相劝。
而黛玉此刻正喘息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这安静又压抑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身子如风中摇曳的弱柳,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下意识地回眸瞧了紫鹃一眼,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无助,似在向紫鹃求救,可自己心里也是一片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明白自己刚才的躲闪动作确实失礼,可让她这会儿主动往前凑,她那倔强孤傲的性子又实在不肯。
倒是主子,此刻还算沉得住气,手又往前伸了伸,不过只是在黛玉衣衫的袖口之处,轻轻搭了一下,微微拍了拍,做出一个安抚又似提醒的动作。虽是寻常触碰,可在这紧张氛围下,主子一触碰,便觉那衣袖质地细腻,手感柔软,也能察觉到黛玉的紧张与不安,心里明白自己的举动给她带来了不小压力。
可叹黛玉,心里虽百般不情愿,却终究不敢再躲,而且也实在没了力气,只好红着脸,扭过头去,咬着嘴唇,任由主子这般举动。她嘴唇都被咬得微微泛白,模样既委屈又倔强,眼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仿佛在坚守着最后一丝尊严。
主子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冷冷哼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话头,说道:“你这丫头,不过是背了几句史书,读了几首诗词赋,就敢这么半吊子似的来糊弄你主子。说什么女儿家天性里就是冰清玉洁的,男人却就爱那些放纵的事儿,还扯什么阴阳不合,男女各异的,我看你,就是那些酸秀才胡编乱造的传奇本子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吧。真当本王是个啥都不懂的草包,能被你这么轻易地玩弄在股掌之上?你懂什么经纶大道,什么主奴伦理。照你的意思,竟是把本王比作那昏庸无道的人了,那你呢,自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了。”
主子这一番话,透着浓浓的不满与责备,每一个字都如冰冷石块,朝黛玉砸来,让她本就受伤的心又添几分疼痛。黛玉被这一连串逼问,羞得满脸通红,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再到脖颈,整个人仿佛都被羞意笼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可她听着主子的话,心里觉得并不在理,本想回嘴,又怕再惹是非,一时不敢贸然开口。
她委屈极了,心想自己本是出于好心,借典故说说女子们的不易,盼着主子能有所改变,怎就被主子这般误解了呢?她默默想着自己说过的话,觉得并无过错,女子本就该守着品性,可这世间对女子诸多苛求,男子行事却常太放纵,她不过是想让主子明白这个道理,怎么就成了糊弄主子,还把主子比作昏庸之人了呢?
没等黛玉多想,主子的手在她袖口处停留片刻后便收了回去,见黛玉一脸诧异,又冷冷说道:“你满嘴都在胡言乱语呢。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你明白,这世间之事,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片面。老天爷创造了人,不管男女,都有七情六欲,都有着对情爱的向往,这才是人的本性,不管尊贵卑微,男人也好,女人也罢,皆是如此。你身为女儿家,又生得有几分姿色,就觉得全天下男人都是贪色的坏蛋,女人都是冰清玉洁的仙子了,却不知凡人皆有欲望。只是,人人都有欲望,若天下都顺着欲望行事,那可就成了个没有规矩、跟禽兽没两样的世界了。”
主子这番话,让黛玉心里又是一震,她虽仍觉委屈,却也不禁开始思索话里的意思。她想着,主子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人都有七情六欲,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能不顾规矩、肆意妄为,女子守着贞洁与品性,难道有错吗?她心里越发纠结,一方面觉得主子误解了自己,另一方面又觉得主子的话值得好好思量,只是此刻满心委屈与慌乱,实在没心思细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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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书房里气氛依旧紧张压抑,紫鹃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担忧地看着黛玉,默默祈祷风波尽快平息。晴雯站在一旁,同样一脸紧张,不时看看主子,又看看黛玉,手心里都攥出了汗,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书房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让人喘不过气,众人都盼着这僵持局面能早日打破,却又不知接下来会怎样,只能在这紧张氛围中煎熬等待。
黛玉微微抬起眼眸,偷偷看了主子一眼,眼神里满是委屈、倔强与一丝难以言说的迷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又默默地低下了头,那柔弱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可主子脸色依旧冷峻,并未因她这可怜样子而心软,书房里依旧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轻抽泣声,诉说着此刻揪心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儿,主子才又缓缓开口道:“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今儿就犯起糊涂来了。本王待你们这些女子,自问也算宽厚了,在这园子里,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也不曾太过为难你们,可你倒好,竟想着用那些话来编排本王,你可知这是何等地不妥。” 主子语气虽仍带着责备,但相较于之前,似稍有缓和,像是在试图跟黛玉讲道理,让她明白自己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