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已知可卿是想活跃气氛,并非有意为难,便有几人轻声道:“但凭情妃安排。”
凤姐想想自己沉默不妥,便起身似笑非笑道:“情妹妹既有此想法,不妨与岫烟妹妹商议着来。”
邢岫烟听了,心中虽仍有些羞涩,但也明白可卿并无恶意,便轻声道:“既如此,岫烟愿为姐姐们斟酒助兴。” 说着,便将发间的钗饰略作整理,又轻轻抚平衣衫的褶皱,端起酒壶,依次为众人斟酒。她动作轻柔优雅,面带浅笑,虽仍有几分羞涩,却也为这宴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如此一来,宴会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众人笑语不断,又饮了几杯,才各自告辞散去。可卿倒也亲和,与众人一一告别,还特意拉着邢岫烟的手,温言叮嘱了几句,才携着尤蓉等离去。
那厢凤姐,心中对可卿此举也有了几分理解,不再似起初那般介怀。她见邢岫烟似仍有些怏怏,便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妹妹莫要放在心上,今日不过是一场玩乐,情妃也是为了让大家尽兴。” 邢岫烟微微点头,眼中却仍有一丝委屈。凤姐见状,心中怜惜,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邢岫烟靠在凤姐怀中,心中的委屈渐渐消散了些。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众人还在回味昨日藕香榭外夜宴之事,可卿也觉得昨日有些做法或可更周全些,正思量要和尤蓉商议着,要不要去见见邢岫烟抚慰一下,或是见凤姐分说分说。却听掌事太监来回话,说是王府丫鬟小月姑娘却又进园子来了。凤姐,可卿等忙迎接出来。王府丫鬟小月却是一般的春风满面,问候了凤姐、可卿,又叫上了尤蓉和湘云,却进了嘉萌堂议事。鸳鸯,珍珠,琥珀等忙看了茶。
王府丫鬟小月携了几美坐下,让几个奴儿退下。先是笑着且和可卿等言道:“情妃,云小主,你们伺候主子甚好,主子有提起的。”
湘云憨憨一笑,可卿也是含羞一低头。想想不答话也不好,可卿便道 “一切都仰仗王府小月妹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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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月谦道 “我只是一个侍女,能有什么指点的…… 主子颇喜这园子中诸位姐妹美色…… 今后临幸必是常事。姐妹们多多自怜自爱,伺候好也就是了。”
凤姐揣度王府小月来意,问道:“王府小月姊姊这次来…… 是来看看姐妹们…… 还是有什么旨意?”
王府小月笑道:“自然是来看看姐妹们,王爷此次回府,说起几位姐妹伺候得宜,做妹妹的自然也欢喜,要来贺贺姐姐们。内务府前日打扫御花园,扫得几筐新鲜花瓣,宫里用不了,就送了王爷,妹妹也给姐妹们带来了,回头就让宫女给凤姐姐情姐姐送去。”
众人见是这等小事,也就赔笑说个是。却听那王府小月又笑道:“哦…… 不过…… 论起来也算是有事要传话…… 恩…… 是王府的冯管家有些消息,想着还是着奴婢来传个信,…… 恩…… 几位亲家大人的下落……”
众人听闻,皆神色一凛,可卿忙道:“小月妹妹,快请讲,我等都心急如焚。”
王府小月轻咳一声,缓缓说道:“那薛蟠的案子已了,定了仗杀之刑。薛家如今也是风雨飘摇,薛姨妈经此打击,一病不起,现正在府中调养,只是状况堪忧。”
众人听了,心中各有思量。宝钗听闻哥哥之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中悲痛万分。想那薛蟠虽平日里行事莽撞,可终究是自己的亲哥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叫她如何不伤心。但她又深知自己如今的身份,在这园子里,不能肆意表露情感,只能将这哀伤深埋心底。
湘云皱了皱眉头,叹道:“薛大哥虽有不是,可这结局也太过凄惨,只是这世事无常,我们也只能徒叹奈何。”
尤蓉则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感慨,又似是庆幸自己家族尚未遭遇如此大祸。
凤姐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开口道:“既已如此,我们也无力回天,只盼着姨妈能早日康复。如今我们在这园子里,还是要好好侍奉王爷,莫要再生事端。”
王府小月点头道:“凤姐姐所言极是。还有一事,那贾家在朝中的一些旧交,如今也都纷纷避嫌,贾家的处境愈发艰难,各位小主、小姐还是要早做打算,莫要受了牵连。”
众人听了,皆默默不语,心中都明白,在这深宫中,自身的命运如同飘萍,只能随波逐流,依靠着王爷的恩宠,才能勉强求得一丝安宁。
王府小月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起身告辞。凤姐、可卿等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众人心中都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回到园中,众人各自散去,唯有宝钗一人,默默回到蘅芜苑。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却飘回了往昔。想起曾经在薛家的日子,虽也有烦恼,但终究有亲人相伴,如今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园子里,面对这未知的命运,她只觉心中满是凄凉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