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劝慰,陈确铮唯有苦笑。
炸弹无眼,岂是靠机灵就能躲得过么?
回训练营的路上,两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
从昆华工校出来,沿着龙翔街一路向东,穿过大西门进城,沿着文林街继续朝东走,走到钱局街路口便一路向南,到了仓园子巷的巷口向东一拐,便是中央陆军军官军校了。
短短两里多地的路,两人捱着步子走得很慢很慢,走了半个多小时。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刻,拐过了仓园子巷,一栋中西合璧、优雅气派的黄色二层小楼便出现在眼前,拱形的门洞上方写着“云南陆军讲武学校”几个大字,门洞下方各安放了一只威武的石狮子,门洞两侧各设了一个木制的岗亭。岗亭上窄下宽,亭前两名卫兵持枪肃立,路灯昏黄的光照下,士兵的脸完全隐没在帽檐下,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陈确铮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几步,接着突然收住脚步,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前方。
楼前的角落里蹲着三个小小的身影,因为身处黑暗之中,黑黢黢的一团,很容易被忽略。
明明是三团黑影,陈确铮却能从轮廓一眼便认出哪一个是廖灿星。
在那一刻,他一向自诩为冷静的头脑失去了对他身体的掌控,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双腿已然迈了出去,然而刚跑了几步,理智便重新抢回了控制权,强行刹了车。
发现陈确铮跑了几步又定定站在原地不动,贺础安觉得有些纳闷。
“你看什么呢?”
见陈确铮没有回答,贺础安扶着眼镜,循着陈确铮的视线望去,那三团黑影却缓缓站起身来,接着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从黑暗的角落跑到光明的所在,路灯的灯光打在她们身上,在她们身体的四周勾勒了一道圣洁的轮廓。
贺础安激动地大喊:“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是她们吧?一定是她们!”
“陈确铮!贺础安!你们可回来了!”
贺础安一下便听出梁绪衡的声音,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绪,撩起长袍向他惦念已久的爱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