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放心吧,丢不了

我的飞机被击中了,出现了可怕的‘尾旋’,飞机一边旋转一边从三千米的高空急速下坠,我因为头朝下脑部充血,强烈的失重感让我胃里翻江倒海,我拼命扳着平衡器,一心想把飞机机头拉起来,可是怎么都不成功。我知道我应该跳伞,可我实在舍不得我的飞机,那一瞬间,我真的没有很强烈的生存欲望,我甚至想着跟我的飞机一起死了算了。飞机在空中自由落地的那几秒,我的脑海中浮现了我的整个一生,我看到了我的父母,我看到了你们,我还看到了海珊,她用那种埋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责备我,为什么要离开她。”

胡承荫和刘健常坐在长椅上,刘健常双手交握,讲到投入时,不自觉地抠着手指。刘健常并没有看胡承荫,他虽然面朝着湖面,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把眼光投向记忆中遥远的过去。

“我突然清醒了。我知道自己不能死,因为我的生命是用战友的生命换来的,我没资格死,就算真的要死,也要等到把日本人打跑了再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飞机正在急速坠落,机头冒出滚滚黑烟,虽然在空中无法看到飞机受损状况,但可以确定的是,飞机机头多处中弹,但油箱应该并未被子弹穿透,否则飞机应该早已爆燃了。我推测是发动机上的排气管中弹被打穿,润滑油流出燃烧冒火形成的黑烟。然而飞机的发动机已被打坏,我无法操控飞机,我再留在飞机上只有机毁人亡。

我知道我再不跳伞就没命了。即便我再不舍得,也没有办法保住飞机了。我背着伞包,爬出座舱,跳了下去,眼睁睁看着我的飞机在地面坠落之后爆炸,那火光和巨响,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在航校我练习过无数次跳伞,我没有想到,在战斗中的跳伞跟训练时全然不同,那种任人宰割的恐惧,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跳伞之后,好几架日本飞机冲过来对着我扫射。子弹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子弹擦破了我的脸,把我的降落伞打成了筛子,也击穿了我的胳膊和大腿。《日内瓦公约》中有这样一项规定:那就是不得向已经失去抵抗能力跳伞逃生的飞行员开火,可日本人才不管这些,对我穷追猛打、斩尽杀绝。

当时我什么也做不了,我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裁决。可能是因为我浑身是血,又一动不动,日本人以为我死了,那几架飞机就一同返航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次空战我们击落了7架日机,而我们被击落的三架飞机的驾驶员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当时我的降落伞已经残破不堪,我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幸好降落在一棵树上,捡回了一条命。当时我失血过多昏迷了,几个经过的村民发现了我,把我救了下来,幸好那两颗子弹没有伤到要害,后来我在空军医院里治疗休养了两个月,就被调到柳州航校当教官了,再后来,我就碰到你了。”

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刘健常微微一笑,伴随着他的笑容,他腮边那一道笔直的疤痕有了些许的弧度,胡承荫从那笑容之后没有看到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品味出了历尽千帆的苍凉。

“有人跟我说,人快死的时候,脑子里会快速闪过他的一生,这话不假,我当时脑子里也跟过电影儿似的,我之前参加的每次战斗几乎都有战友牺牲,那时候我就觉得庆幸,幸好我没有跟海珊在一起,要不然她这么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该多可怜!可当我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却转头又可怜起自己来了,想着我要是不管不顾地娶了她该多好,我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