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翁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忙着手下的活计,他的姿势熟练而自如,拇指戴了一只白玉扳指,整个人从容的气度好像他此刻并不是在熬粥,而是在作画一般。
吴宓先生看了一会儿雷翁做菜的情景,欣赏地说道:
“雷翁可真乃这世上难得的‘有道之隐君子’啊!”
“不敢当不敢当,先生过奖了。”
吴宓先生吃完了糖粥,站起来掏出钱包。
“雷翁,他们两人的账我也一起付了。”
“先生,不用了,我们自己有钱!”贺础安急急站了起来。
吴宓摆了摆手,接过雷翁手里的零钱,随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
“雷翁,我感佩您的为人,特写了两幅对联给您,请您一定要收下。”
雷翁接过对联打开一看,一副写着:
“无名安世隐,有业利群生。”
另一副写着:
“年高德茂,物美价廉。”
雷翁拿着这两副对联爱不释手,说道:
“玉琢,帮我调一些浆糊来,回头贴在咱家的大门口!先生是西南联大的名教授,名诗人,有先生亲加品题,小店还愁生意不好吗?哈哈哈哈……”
贺础安跟梁绪衡这两个后辈一边喝着糖粥,一边见证了这段高山流水、惺惺相惜的佳话,吴宓先生送字送的真心实意,毫无半点世俗之心,雷翁收字收的洒脱平常,毫无受宠若惊之意。
吴宓先生笑着跟雷翁作别,雷翁拱手。
店里来了新客,雷翁笑着招呼:
“这边坐,这边坐!您要吃点什么?小店有莲子桂圆粥和煎粑粑?”
前后的态度,竟几无差别。
吃晚饭二人跟雷翁恭敬作别,回去的路上,贺础安轻声感慨:
“吴宓先生说的没错,雷翁真‘有道之隐君子’也。”
“‘大隐隐于世’,说的应该就是雷翁这样的人吧?”
贺础安牵起了梁绪衡的手:
“我倒是十分雷翁和他的夫人,他们之间无需多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懂得对方想要什么,这种默契,这种懂得,实在是难能可贵。”
“那也不难,你跟我白头偕老便好了。咦,你脸红了?贺础安!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